本报记者 杨学聪
北京儿童医院,腹部B超1室。超声科主任贾立群是每天在这里值守时间最长的人。这位已经60岁的老人,两鬓微斑、背部略显佝偻,神情中总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却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贾立群如今很有名。因诊断超级精准,他被众多患儿家属追捧,更成为很多临床医生的“主心骨”。他创造的超声诊断“金标准”,改变了整个超声科和B超医生的价值和地位。
争取做那个打“句号”的人
进入暑假,北京儿童医院的病人尤其多。贾立群所在的超声科每天要看六七百个病人。包括他在内,科里11名医生每天“三班倒”,从早上6点多忙到晚上10点。而住得最近的他,还长年上夜班。
“医院来电话了!医院来电话了!”每当这个独特的电话铃声响起,房间里的人都会自觉地静下来。这时贾立群的声音就显得十分清晰,“这个病人我看过,分支血管应该也有问题。”这是回答临床医生的咨询电话。“你看看,明天上午再多加点吧。”这是和同事商量增加预约量。“哦,右肾有一个占位,我看看。”这是急诊病房的会诊电话。
贾立群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无线电工程师。插队时被推优上了大学,进医学院学了儿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分到儿童医院,却进了很多人不愿意去的放射科。放射科摔打10年,又被抽调出来搞当时刚刚出现的B超。
1988年,北京儿童医院添置了第一台黑白B超机,贾立群奉命组建B超室,承担除心脏外各部位的超声检查。当时,儿科B超在国内几乎空白,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在很多医院,B超室是只需按照临床申请单给病人“过筛子”的辅助科室。遇到拿不准的病症,还可以把结果写得“灵活”些。贾立群却没这种“灵活劲儿”。他坚持,B超医生有责任提供最大限度的临床指导,并从一开始给自己设定了高标准——写报告尽量不打“问号”、不拖泥带水,争取做那个打“句号”的人。
刻苦钻研打造诊断“金标准”
贾立群做B超,有一个独特的习惯:在给患儿查完临床医生申请单上要求的部位后,再用探头从左到右,从上腹到盆腔,在患儿腹部横扫3下,看腹腔内脏器以外是否有病变。这让不止一个患儿隐匿的疾病得以发现,从而得到及时治疗。
为让B超诊断更准确,贾立群白天进手术室看手术过程,晚上查阅专业期刊。
10年放射科、26年超声科,贾立群已经在北京儿童医院工作了36年。医院工作量统计:他已经接诊30多万名患儿,确诊了7万多个疑难病例,挽救了2000多名急危重症患儿的生命。日复一日大样本锤炼,加上高尚的职业操守,把贾氏B超诊断法推向炉火纯青程度。
对高频探头的开发运用,是贾立群超声诊断的一绝。穿透力差、图像较清晰的高频探头,在成人医院被用在浅表部位。而婴幼儿的腹壁薄,腹部前后径小,用高频探头恰能发现许多低频探头看不到的腹部病变。以结肠息肉为例,国内外公认用肠镜诊断,患儿要经历住院、洗肠和全麻的痛苦,花费也高。贾立群经过研究,摸索出肠道息肉在B超图像上的特点,用B超就能做到100%正确的诊断。
从此,“贾立群B超”成了用B超机诊断多种肠道疾病的国际“金标准”。
工作当事业 奉献当快乐
同事眼中的贾立群,是一个把工作当事业、奉献当快乐的人。腹部B超检查要求空腹禁食,为了让孩子少挨饿,他坚持不吃午饭。为了不收“红包”,他把白大褂的衣兜缝死。他承诺24小时服务,仍住在医院旁40多平方米的职工宿舍,生活半径一直局限在医院附近5公里以内。
为了患者,这个年轻时喜欢游泳、打篮球的人,戒掉了所有爱好。周末能离开医院,开车出去转一圈,就算是放松。每次出差,只辗转于机场和宾馆,从不多停留一分钟。
对后辈而言,他是一直站在身后默默陪伴、关键时刻可以依靠的那个人。“我希望他们都能超越我。”为了让科室里的年轻人能独当一面,他从不藏私。别人拿不准的病人,他来复核。科里的年轻医生都愿意找他请教和查找超声影像资料。
他常说,“‘贾立群B超’不是我个人的品牌,而是患者给予我们这个团队的信任和荣誉。看着患儿健康、快乐地走出去,是我最大的幸福。做多少事情都是应该的,多少年的坚守和付出也是值得的。”
如今的贾立群,是“全国道德模范”、“全国敬业奉献模范”,是“全国我最喜爱的十大健康卫士”。他更是人人敬仰的医院专家,拥有北京儿童医院集团首席专家、首都医科大学超声科学系委员、中华医学会超声医学分会委员等多重身份。
谈到这些荣誉和肯定,他总说这是因为当年幸运地被分到了北京儿童医院。这里聚集了国内顶尖的儿科专家和众多来自全国各地的重症患儿。疑难杂症入院避不开影像检查,这个平台使他有了用武之地。提到未来,他很淡然,“我喜欢这份工作,只要医院需要,患儿需要,B超我会一直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