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会拍电影的厨子不是好总裁”,这句打趣的笑话如今正在文化产业领域真实上演。和近年来太阳能、矿业乃至环保业的跨界并购风潮相类似,时下,影视、游戏、美术等文化产业正成为投资商跨界并购的“新宠”。之前南京利源集团携30亿元高调进军美术产业的传闻,曾一度掀起房企财团大咖转变战场的媒体关注潮;前不久,湘鄂情也开始收购笛女影视和北京中视精彩两家影视公司各51%的股权,正式进军影视行业。此外,熊猫烟花、中南重工、高金食品、皇氏乳业等餐饮、食品、制造业、酒店业等也纷纷“触电”影视业,一场场云谲波诡的资本之战正在文化市场的舞台上粉墨开锣。
然而前几年,资本对于文化产业似乎并不热衷,文化资产被认为在“短期内难以上市”而对之并无重视。但这一现象却在近两年被一些热门的影视等文化产业所改写。最具代表性的是光线传媒投资的电影《泰囧》,该片投资不过3600万元,上映仅半个月,票房便突破10亿大关,最终以12.64亿元创有史以来国产片的票房纪录。在二级市场上,随着《泰囧》票房逐步上涨,该片上映后的15个交易日,光线传媒股价累计涨幅高达64%。而以商业地产、高级酒店、文化旅游和连锁百货为核心产业的万达集团近两年也开始在文化产业上“大动干戈”,除了并购了美国第二大院线——美国AMC影院公司,一跃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影院线运营商外,万达还在演艺、美术、传媒等领域多有涉猎。
资本跨行业、跨所有制进军文化产业,势必带来大量热钱的涌入,令文化产业面临洗牌进而产生新的冲击波。但文化与资本的“联姻”也让人喜忧参半:一方面,文化产业向来都需要金钱的支持,大量外来资金的注入不仅可以盘活这个产业,还可以使原本孱弱的文化产业插上资本的翅膀,尽快做大做强;但另一方面,如虎的跨界资本来袭,是否会“绑架”文化产业?是否会削弱文化产业所独有的“文化属性”,使文化产业成为“了不起的盖茨比”,迷失在金钱编织的泥沼里最终沦为资本的牺牲品?
近些年,文化界被资本“绑架”的个案也比比皆是。去年影视资本跨界融合风生水起,但全年却没涌现出几部像样的精品,一些艺术家在金钱面前步步妥协,将艺术无保留地交付给了市场,制造出一批失去文化内在肌理、无诚意无水准无品位的“三无”产品;一些名导演的社会责任感和文化底线在商业裹挟中层层失守,异化为消费主义时代的螺丝钉;一些美术业被投机性财团所利诱,包装不入流的所谓艺术家,创作水平低劣的“伪作”以次充好,扰乱了整个行业的诚信和艺术操守。这些简单以GDP论英雄、用金钱主导一切的逐利行为,与其说是在为文化产业添砖加瓦,不如说是在破坏文化的纯洁属性。
文化产业不同于纯粹的生产制造业,它具有产业属性和文化属性双重属性。外来资产跨行并购文化产业,不仅需打破行业壁垒,取得经营理念和文化上的兼容,还要遵循文化产品自身的发展规律和价值取向。跨界资本进驻文化市场好似一把双刃剑,运用得当能达到“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的效果;借力不当或本末倒置则会出现各领域间杂交混杂,外行风头压住内行的情况,最后反而会将真正热爱文化的行家淘汰出局,造成文化市场的泡沫经济和虚假繁荣。业界曾有“文化不言利”的说法,文化产品作为滋养身心、陶冶性灵的精神产品,它的文化价值始终是第一位的,资本逻辑和经济逻辑不能取代文化逻辑,除了满足商业逻辑外,实现文化功能是它的核心目标。始终保有文化品位和追求是文化产业在资本并购过程中应时刻奉行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总的说来,跨界并购的真正意义在于,让不同领域跨界而来的元素相互碰撞融合,使之变成创新的引爆点,而非1+1=2的简单叠加。文化与资本嫁接时双方既要相互依存,又要保持彼此独立,资本做资本擅长的事,文化做文化擅长的事,相互推进,互为助力,切忌强势的一方压倒性地改造另一方。资本进入文化领域,要培养耐心杜绝浮躁,要对文化持敬畏之心并尊重文化,不得摒弃对文化属性的追求,以“暴发户”心态对待润物细无声的文化;文化谋取资本的垂青,也要坚持自身的文化立场,要向诸葛亮学习“草船借箭”,善于借力而不被其主导,最终使资本和文化互惠互利、达成共赢。否则,一旦失去自我,就容易沦为没有文化的土豪,并最终被资本所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