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新发布的2014世界500强排行榜上，排在第25位的中国工商银行是“中国最赚钱的公司”，其2013年净利润达到427.18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2640亿元。

这使人想起大约两个月之前的一个小插曲：中信证券董事长王东明在一次论坛上谈及金融机构整体服务能力不强而盈利过高时举例说，“有人说工商银行要报出来税后利润两三千亿时，全国人民都会骂”，结果被自己公司罚扣俩月工资，因为这言论影响了公司与银行“长期建立的良好工作关系”。

这个耐人寻味的小故事，成了银行霸气的又一例证：不光是大到不能倒，简直大到不能说。其实，在舆论场中，财大的银行并不总是气粗，甚至多数时候居于弱势，因为只要说起银行业盈利，“全国人民都会骂”。

连续几年，在沪深上市公司的全部税后利润中，16家上市银行占据了一半。此次财富500强榜单上，工、农、中、交、国开行等齐刷刷入榜“中国最赚钱的公司”前50名，更是印证了银行业“来钱容易”。

外界人士猛批：“把小狗放在行长的座椅上坐着，银行照样赚钱。”业内人士也坦言：“大家有一点为富不仁的感觉，有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公布。”

赚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问题是赚谁的钱、怎么赚钱。企业说，“银行赚的是实体经济的钱”；银行说，“银行赚的是服务实体经济的钱”。这两者所表达的情绪截然相反，但在实际中有什么区别吗？

本来，银行属于金融服务业，应该通过满足客户的多元化需求，来获得比息差和收费技术含量更高的收入。但如果所有客户的诉求都指向融资呢？在目前普遍存在资金饥渴的情况下，加杠杆、发贷款，几乎是最能体现银行服务实体经济诚意的途径了。

银行对实体经济的支持，换个角度看，就体现为企业债务依赖的加重。据统计，我国非金融上市公司的平均负债率已从2000年的40%左右，攀升至目前的60%多。据清华大学一项研究，我国非金融上市公司的债务/EBITDA(税息折旧及摊销前利润)比率由2007年平均7.7倍多上升至13倍多。也就是说，即使按融资利率7%计算，企业要将几乎全部经营现金流用来支付利息。

非金融企业利润的低，以及银行业金融机构利润的高，并非全无关联。但这未必是银行希望看到的局面。谁都知道，如果企业无法持续发展，银行的盈利又建立在什么基础上？

而且，逐渐抬升的社会融资成本，在加重企业负担的同时，也改变了银行的盈利模式。以银行理财产品为例，按预期收益计算的利率水平已经普遍达到4%至5%，如果再加上风险溢价，再加上在广场上热舞、到住户家送粽子之类的无形付出，目前能按10%左右利率给企业贷款的，真称得上是“业界良心”，暴利无从谈起。

经济发展对投资驱动的依赖，直接和间接融资发展的失衡，这些成就银行轻松“聚财”的风口，也有可能正在形成吸引风险累积的漩涡，使“大到不能倒”的基础变得脆弱，值得引起警惕。

所以，银行赚谁的钱、怎么赚钱，看似银行的问题，但答案多在银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