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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4年5月25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静静的金殿
□ 陶宗令

昆明鸣凤山上的金殿,对它感兴趣的游人很少,就算有,也大多是对它的误读

还是不要把昆明仅仅和春城这个概念联系在一起。其实,那儿的历史积淀比茂盛的花草不知要厚重多少倍。旁的不说,就金殿一座殿宇,几乎就要把明末清初的历史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金殿位于昆明市东北角,与充满现代气息的世博园相毗邻。严格地讲,它和世博园其实同处一地,只是许多游人对它缺少兴趣或了解罢了。试想,当鼎沸的喧哗声从山坡的那边隐隐约约地传到这边时,静静的金殿该会发出何等苍凉的感叹啊!

金殿并不是一座孤独的建筑物,而是作为一座道观坐落于昆明市东北角的鸣凤山景区之腹部。最初于明万历年间由当时的云南巡抚陈用宾所建。

抑或是心绪和气候原因使然,当我在这个春日里踽踽独行于那些玉虚孔衢、天罡地煞、迎仙拱桥……的曲径荫坡上时,怎么也难以把那个策马横刀的吴三桂与这块寂静的山峦联系在一块。

然而,物以名人而名,人以名物而名。如果不是吴三桂与金殿有了瓜葛,整个鸣凤山的名气恐怕就更要备受冷落了。甚至可以说,为数不多的游人之所以会到此一游,大多是冲着吴三桂和陈圆圆而来。但岿巍的金殿乃至整个鸣凤山景区却断然不是这对英雄美女风花雪月的行宫。

当代的意识就是这样欢喜在历史的超市内各取所好、杜撰一气。好像这儿的人文景观本来就是一片供人嬉耍调情的乐土。

据传,当年陈用宾从梦中受了吕洞宾的指点,将鸣凤山建成供人朝觐燃香、超凡脱俗的地方。到崇祯年间,因为政局动荡,当时的军人政府便把金殿移至大理的鸡足山,企图借此来“镇恶感异”,保一方政权平安。而现存于鸣凤山景区的金殿是吴三桂在康熙年间重建的。难怪金殿大梁上有“大清康熙十年,岁次辛亥大吕月,十有六日之吉,平西亲王吴三桂敬筑”的字样。

说到这儿,还是让我们不妨去领略一下金殿的具体面貌吧。

从鸣凤山麓到金殿得先经过鸣胜牌坊和吕祖碑,再翻越三道天门和穿过一道山墙,便可抵达三元宫和太和宫。太和宫后面又有棂星门,过了它,就是所谓的紫禁城了。紫禁城青砖码就、自成体系,而傲然屹立的金殿就固若金汤般地撉峙在城中的一座由大理石砌成的台座上。

金殿完全仿土木结构而造,只是整个建筑材质,包括殿内所有的陈列以及殿外的两个侍亭和一面七星皂旗连同三丈多的旗杆皆“纯以铜质为之”。用现代计重法和度量单位进行测算,金殿本身的净重约200余吨,高度为6.7米,宽度和深度则均为6.2米。其建筑风格亦是常见的双檐飞阁式。诸如宝顶飞檐、斗拱鳌脊、莲花柱基等花样应有尽有、巨细无遗。殿堂中供有五尊栩栩如生并且通体鎏金的铜像。端坐当中的威武大个曰真武帝君;坐在他两侧的金童玉女;只有哼哈二将是凶神恶煞地站在旁边,那可能是忠心耿耿、严于职守的表意吧。

据说,那位端坐正中的威严又不乏慈祥的大个子就是吴三桂给自己塑造的化身。

难道吴三桂想当真武帝君吗?非也!稍稍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在整个明、清两代,活得最里外不是人、又最叫后人难以评说的就是吴三桂。那沉重而又辉煌的铜殿铜像,其实应当看成是吴三桂对自己不祥预感的一种反抗情绪和求安心态的表露和寄托。这正如“张扬的正是缺乏的”道理一样,精神上从未宁静过的吴三桂是多么需要一种沉甸甸的载体来镇定住那颗浮泛不安的心呀。

也许沉重本身就与静默习性相近。面对这扑朔迷离的大千世界,沉重的金殿啊,你又有什么比用静默更好的方式来直面它那挑剔而又犀利的眼光呢?

成王败寇、兔死狗烹,岁月的尘埃已纷纷落地,昔日的是非也早成定局。只是冤了一个陈圆圆,至今还被人们认作是“吴三桂现象”的乱源祸水并对其“大感兴趣”。

那天,鸣凤山的游客本来就很少,而能驻足于金殿者更是寥寥无几。原来,绝大多数的游客都兴致勃勃地集中到金殿对面的阁楼里参观陈圆圆去了。因为那边的墙壁上新近挂出了几十幅“吴三桂与陈圆圆”的挂图。那些又长又宽又鲜艳的挂图从文字到画面都竭力渲染陈圆圆如何倾国倾城,吴三桂如何英雄爱美。然而事实上,不论是整个鸣凤景区的建立还是后来的金殿重建,都与吴、陈两人的风月美事毫无关系。

下午五点左右,天幕渐渐见暗。我突然一惊,才发现那些小摊小店都已人走门关,整个鸣凤山的游客只剩我一人了!惶惶中,我急忙沿着断垣旁的一段山道往回赶。经过紫禁城门前时,我又故意再朝金殿看了一眼,只见在薄薄的暮色中,满身铁血铜筋的金殿越发显得那么沉沉的、硬硬的、冷冷的、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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