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在甘孜州丹巴县城一套50多平方米的住宅里,毕世祥年近80岁的母亲接待了我们。这一天老人家身体不适,本要去住院,但听说有记者来,她坚持等见到记者一行才肯去医院。
3个多月前,在这个10平方米的小客厅里,她听说惟一的儿子毕世祥走了。人们为老人家的身体捏着一把汗。出人意料的是,她说了3句话。第一句是:“驾驶员是好人,组织上要关心他”;第二句是:“世祥坐的汽车报废了,国家财产可惜了”;第三句是:“大家今后出门,不要太早,一定要注意安全”。
在如此悲痛欲绝的时刻,老人家首先想到的是别人,是组织。在场的人流下了眼泪:有其母必有其子。
在他心中的天平上,群众的分量总是最重的
因为工作毕世祥每年都要去丹巴县几趟,常常是会议开完了,工作忙完了,晚上八九点钟才去母亲的家里。“祥娃儿,还是要家里住啊,你的床和被子都在那儿。”毕世祥老母亲的这句话,同事张建国听了很心酸,“毕世祥和群众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要长。”
毕世祥身边的人说,他从未休过一次假,似乎永远都没有歇口气的时候,哪怕是在春节。
2010年2月10日,雅江县接连发生森林火灾,时任甘孜州副州长、州森林防火指挥部指挥长的毕世祥连夜赶到火灾现场。同行的张建国在笔记中这样写道:2月12日,农历除夕,毕世祥参与了3个现场会;2月13日,农历春节,毕世祥还在火灾现场。“‘毕州’看起来好疲惫,他要求继续保持战斗精神。”那次毕世祥刚做过胆结石手术,因为伤口没好利索,后来疼痛一直伴随着他。
任务面前,毕世祥没说过二话。然而,岳母去世、父亲病危,他没在身边;妻子手术,他没能陪护。妻子许惠明说,他是家里的“指挥家”,打电话指挥。“我们总是聚少离多。”许惠明这样说。
2012年7月,甘孜州筹办“藏语语音手机报”。毕世祥带队到邻近的阿坝州学习经验,返途经过丹巴县。当汽车路过毕世祥家门前时,妹妹正搀扶着老母亲在门口等着,毕世祥下车和亲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又回到车上继续赶路。随行的工作人员陈段恋劝他,“都好久没有回家了,要不我们就在丹巴住一晚吧。”毕世祥却摇摇头说,“要回去,明天上午还要研究‘送文艺下乡’和‘爱国守法感恩’群众宣传教育工作。”
毕世祥把对家人的爱深埋心底,在他心中的天平上,群众的分量总是最重的。
“权力姓公不姓毕,不是拿来谋私利的”
毕世祥担任副州长时,分管“三农”工作。有人私下里跟他说,可以给丹巴县一些农业项目,为家乡谋点利。他回答,“不行,我不来这个。”他说,丹巴县的条件在全州还算不错的,还有比丹巴更需要帮助的地方。
毕达是毕世祥的儿子,“因为工作原因,从小到大他都很少陪我。”毕达记得,爸爸只在读高中时接过自己两次,都坐公交车,这让他很“不满”:“我要坐轿车。”毕世祥说:“我没有车,我的车是工作用的,你长大了给爸爸买个车。”毕达上大四时,同学们都忙着让家里帮助找工作。毕达正准备公务员考试,压力很大,提出让爸爸帮忙。毕世祥没有答应儿子,“自己的路自己走,靠自己才算是真本事。”“我是有点权,但我的权力姓公不姓毕,不是拿来谋私利的。”
2011年,毕达以笔试、面试均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四川省林业厅成为一名森林警察,毕世祥给儿子买了一件520元的羽绒服做礼物。“这是他给我最大的一次奖励。”毕达说,“能得到父亲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他对儿子“抠”,对群众大方。下乡的时候,掏出三五百元塞给牧民是常事。毕世祥去世后,毕达在父亲的衣服口袋里找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元旦要去看望女儿。毕达是独生子,哪来的女儿?后来才知道,爸爸在孤儿院认养了一个小女孩。
毕世祥生性耿直,对违反政策的事,不管是谁都一口否决。妻子许惠明有时看不过就劝他,“说话委婉一点,把人都得罪了,退休后陪你喝茶的人都没有。”让许惠明没有想到的是,毕世祥走后,甘孜人民对他的怀念如雪域高原上连绵的群山,奔涌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