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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2014年3月30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让小河复苏吧
□ 田 军 口述 何 悦 整理

与河流结缘已经二十余年了,我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专业的教育,但是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琢磨我们与河流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直在琢磨怎么样才能从源头上保护我们的河流。

小时候我们就生长在河边,家里用水都从河里挑。后来自来水进了千家万户。几十年过去了,我们离河越来越远,终于荒唐到认为水来自自来水厂,而非来自河流,忘记了自己与河流的关系。为了找回这一历史遗存,我们一直在努力着、坚持着。

我1974年高中毕业后当了知青,后来进过工厂,当过通讯员。1986年,我进了广播电视台,从记者做到了编辑部主任。然而1994年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的事业会与河流联结在一起。与许多人一样,那时我意识到的历史遗存往往是那些更容易看见的建筑,而对更大的遗存,例如河流——孕育城市的母亲河,却没有清楚的意识。

1994年我从成都广播电视台被推荐借调到当时的“1号工程”,成都市府南河综合整治工程指挥部负责对外联络和新闻发言人,我们不止一次地告诉老百姓“工程竣工之时,就是府南河水清之日”。然而当工程临近完工,府南河也因此而“锦江春回”时,府南河里却没有水。那时我们就意识到:如果府南河只有来自上游和周边支流的一河污水,修得再好也只是豪华的臭水沟,我们给老百姓的承诺也就变成了一纸空文。

看着干枯且污水横流的府南河,我们起草了另一份建议,希望能在一次性地整治完成之后再用5年时间对府南河的上下游实行延伸整治。随着时间的推移,政府的治理目标越来越大,从府南河扩展到沙河,又扩展到40余条城市中心的中小河流,如今更扩展到413条。然而二十年过去了,成都的水当初是劣五类,现在仍是劣五类,一年里有近半年的枯水期。

我本是一个对河流没有太多情结的人,但府南河工程唤起了我对成都的记忆,对河流的记忆。2003年,我和志同道合的一帮同事专家朋友一起,组建了公益组织成都城市河流研究会,希望能坚守让河流水清的承诺。

记得在2003年左右,成都市有关部门曾对府南河的水质污染来源有一个分析:结论是有60%来自上游的农村的面源污染。

在我下乡时,农药化肥很稀缺,城市与乡村的关系却很紧密,城市从乡村获取蔬果粮食,乡村从城市获取肥料施回土地,形成微妙的循环和平衡。现代化打破了这一平衡,如今城市里的粪肥被送到了污水处理厂,提供给乡村的是各种农药和化肥。大量的田地不再依靠农家肥,农民任由牲畜粪便、秸秆烂菜经河水冲走,多余农药化肥也经由土地渗进河里。

河流是流域,她永远无法拒绝来自上游的污染,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十分重要。8年前我们来到了成都西边郫县的安德镇安龙村,希望恢复传统农业。我们免费为村民修建了沼气池,沼气池能够提供10个月的能源,沼液回田能变成高效的肥料。对付那些沼气无法处理的菜秆废渣,我们则请专家为他们传授堆肥的技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中国几千年的文明,最擅长的原本就是循环低碳农业。现在村里干干净净的,剩不下什么垃圾,而村民也不再需要买蜂窝煤、煤气罐,省水省电加上不买农药化肥,一年下来能省下1000多元钱。

把环境的责任都压到农民身上是不公平的。我们每个人都想喝到干净的水,都想吃到安全的蔬菜水果,那我们就要让农民看到希望。我们成都城市河流研究会也在城市组织搭建绿色消费者联盟,让农民每周两次或三次把他们的蔬菜直接送到消费者那里。我们也曾把消费请到安龙村,曾有一位消费者去到村里对农民说:“我们是来感谢你们,是你们的辛苦换来我们食品的安全。”每当想起这句话,我就觉得很温暖。

现在我们不仅鼓励农民放弃农药化肥,只用农家肥耕作,也鼓励村民减少农膜的使用。因为做生态农业就应该像治理河流一样,要想到上下游是否会因为自己伤害到其他人。

与河流结缘已经二十余年了,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琢磨我们与河流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直在琢磨怎么样才能从源头上保护我们的河流。

经过多年的努力,如今安龙村已经成为国家级生态村,获得了国内外多方的认可,但我们的目标并不是生产“有机产品”,而是通过生态农业建设生态乡村,通过生态乡村实现河流保护。我希望能够用不懈的坚持和努力唤醒人们的意识,让隐藏在城市中的许许多多的小河能够复苏,能够像城市的毛细血管一样支撑起城市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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