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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4年2月2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蒸笼上的温暖
□ 陶瑞钢

馒头、花糕是鲁西南过年时重要的吃食,年味儿是从蒸笼上涌起的

我们老家把馒头叫馍。馍分杂面馍和好面馍,杂面馍是用玉米和高粱面做成,又硬又黏牙,一点儿都不好吃。小时候,好面馍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所以,鲁西南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蒸好面馍。

腊月里,大家就陆陆续续开始蒸馒头了。通常是本家族人全体出动,一家挨着一家做。蒸馒头要排号,蒸馒头的笼屉也要排号。村上也就三四个笼屉,大家轮流借用,生怕磕着碰着。我们家借的是祥明大爷家的笼屉,圆圆的顶,上面还有细小的空。四五个笼屉叠起来,大概有半个人那么高。

为了让全家人能在春节期间彻底放松,尽兴地走亲访友看庙会赶大集,蒸得的馒头要准备够一个正月食用。

蒸馒头的那天,早晨4点多就开始“发面”了,两个手劲大的负责,多数是男人,但有时候也有女人,比如我大奶奶,手劲就特别大,呼哧呼哧几下,一盆面就好了。和好的面通常会放到被窝里,捂上“发面”。

面团发好后,四五个女人负责揉面、擀面,揉成馒头,放入笼屉,架到锅上,就开始蒸了。不过要想馒头好吃,得旺火,就得烧一些劈柴,还不能停。我二爷爷就专门坐在锅灶口不停地烧火,点上一根卷烟,一笼馒头就熟了。

打开笼罩,白色的烟雾阵阵浮出,腾腾而出的热气瞬间四散。顿时,香味四溢,空气里弥散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又大又圆的馒头,通体闪着白色的亮光,真有点蒸蒸日上的氛围。当把白馍掰开,那种清纯的、扑鼻的麦香真是醉人。年味似乎一下子都出来了。

头出锅的馒头是不能吃的,母亲在角落里,念念有词,掰掉一些,丢在地上,这是祭天地诸神。然后,她就会让我趁热给本家老人送新馒头去。

出笼的馒头会被放到一个高粱秆做成的“簸”上,直到把馒头晾干,装进小麦袋子里,吃时随取。

蒸馒头的时候,还顺便蒸花糕,不是南方那个年糕,是面的,圆形的,原料就两种,一是大枣,一是面粉。

通常女人做花糕,首先擀出一张厚厚的圆饼来,然后做成大小各异的长条,接着摁上去一些装饰了面皮的枣子,再盖上一层圆饼,最后用一个垫了面花的枣子摁在正中央,一个最简单的花糕便做成了。家家都做这样的花糕,若谁家做出造型或龙或鱼,或花或鸟,或大或小,或高或低,千姿百态的花糕,那就令人叫绝了。这家的女人会被别家请为座上宾,专门指导做花糕。

花糕,主要是用来上供的,从除夕一直摆到正月十五。此外,花糕还是给头年出嫁的闺女准备的,正月初二“回门”拜亲后,父母要让闺女把花糕拿回婆家。这样的花糕也是婆家乡村邻里争看的焦点,人们会评论花糕的大小、样式是否漂亮。

馒头和花糕带来的安慰和温暖,承载了人们对美好的向往,承载了梦。陪着人们走过了一代又一代,直到今天。

但生活富裕的人们也变得讲究了,做花糕必须要到专门蒸馍的店铺,大的已经达到了60多斤,馒头也很少有人家专门做了,也必须要到专门蒸馍的店铺。

今年春节前,母亲打电话说:“别人家早就在前村馍店加工馒头了,又大又白,还很结实,咱们也不做了,打个电话,隔几天就能送来两袋子馒头。”

年的氛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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