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不是一张大饼,不是只能或从这一面看,或翻过来从另一面看;而是一个多彩的立方体,是由无数的碎片和细节组成的。
蒙储凤梧老师惠赠她的新作,打开邮寄封,书名就吸引了我:《我想说的事儿》。封面上作者的一段话更是让人有所思——储老师这样写道:“亲人们的瞬间舍我而逝,使我自责在漫长的岁月里,忽视了太多本该珍惜的东西。姥姥走后,母亲曾叹息说,你今天想起问这问那,人哪,值得唠唠叨叨的那些事,不抓紧时间说说,想像你姥姥这样,不管有多少事,来不及问了,也来不及说了……”
储老师的这本书就是这样一些小事儿的记忆。通过一篇篇小文,可以了解到上世纪三十年代北京的养蜂夹道、南锣鼓巷,安徽的安庆、庐江、金寨、四十年代的合肥,解放前后的北京荷花市场、圆恩寺等地的风物人情,了解曾经名噪一时却又被人淡忘的大公报社的点点滴滴。作为后来人,透过文字就知道了自己过去不知道的事儿,知道了一些我们应该珍惜的历史。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些历史的研究者开始用带有强烈主观色彩的写作方式来勾勒历史。他们用现代的眼光回顾历史,按照自己选定的结论和脉络来写作历史。由于视角独特,写作风格现代化,类似的作品很受追捧。但也许正是因为视角过于主观,为了证明观点和结论,这些研究者对历史难免有所取舍,等于屏蔽了历史的一些部分。如果仅仅通过这些著作,还不足以了解历史的原貌。就像过去通过戏文、话本直至戏曲读解历史一样,“且说汉书修制了,莫道词人唱不真”,通过“讲史”演变的各种艺术形式,让历史上的大事件能够被更多的人所了解,但也于不知不觉间修正了历史的真实,比如戏台上一直描白脸的曹操。
历史不是简单的线条,它的框架不是由耳熟能详的大事件就足以搭构完成的。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既有以《二十四史》为代表的一系列正史代代传承,也有更多的笔记文章记录诸多细节,为历史丰满血肉。这些笔记记录了大量正史中缺失的历史细节,这对每个有心于研究历史真相的人都是弥足珍贵的。比如魏晋时的《博物志》、《搜神记》、《世说新语》,都是研究这段历史不可放过的参照读物。在今人有关古代科技、地理、民俗的各类研究成果中,引用《梦溪笔谈》、《容斋随笔》、《东京梦华录》、《万历野获编》、《池北偶谈》、《啸亭杂录》的比比皆是。读了这些,再参照正史,才能了解从皇宫内院到市井坊间完整的历史原貌。
历史不是一张大饼,不是只能或从这一面看,或翻过来从另一面看;而是一个多彩的立方体,是由无数的碎片和细节组成的。遗憾的是,限于不同时代不同人群的具体条件,在时间的流逝中,曾经发生的许多事情就那样发生并过去了,没有人把它们记下来,经过的人也许都会遗忘了,未经过的人更是无从了解。这就是历史的缺失。过去的一百年应该是中国历史上变化最大也是最为波澜壮阔的一百年,无论是从社会的抑或文化的还是科技的角度都是如此。即使这样近距离的一段历史,我们依然面对许多待考的话题,就连四五十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要了解翔实并准确的真相仍有困难。
如果说古人还因为付梓成书有困难无法让更多的历史细节保留至今,到了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这已经不应该成为障碍。我们有了纸张以外的更多介质,可以把每个人的经历记录下来,让它们共同构成历史。有心的出版机构、互联网经营者可以为保存这些记录提供条件。更重要的是,有心的人用笔、用键盘、用镜头、用麦克风记录下更多的细节,不要因为你认为它平凡琐碎就忽视了。比如春节回家,年轻人是不是可以向长辈们了解,四五十年前的春节是怎么过的,当年还健在的长辈的长辈们有哪些经历?这其中可能有许多你不知道不了解的,现在还有人告诉你,可别等到“来不及问了,也来不及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