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思考未来,才能赢得现在。美国文化产品的竞争力,恐怕与此密切相关。
上小学六年级的儿子考完期末考试当天对我说,妈妈,带我去看场电影。问他,看什么呢?他说,看《安德的游戏》。
安德的游戏?没听说过。上网一查,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这部近期热映的影片改编自美国著名科幻小说作家奥森·斯科特·卡德的同名经典,是投资过亿美元的科幻大片。
那就去看吧。到了售票处,不放心地追问一句:适合孩子吗?售票大姐爽快地回答:大人小孩都能看!
果不其然。观影中,儿子十分专注。神奇的零重力环境,奇幻的外星“虫族”,小小少年能否拯救地球的悬念,这一切,自然会调动孩子的兴趣。我观影的专注尤胜儿子。影片在我心中激起一种紧迫感乃至忧虑感,其间的强大文化力量,让我不能平静。
科技在《安德的游戏》里的精彩呈现,令人惊艳却又在意料之中。因为,对科技的想象,对技术的倚重,始终是好莱坞影片的显著特色之一。但科技元素带来的观影震撼,绝非只是视觉层面。如果考虑到小说原著产生于近30年前的1985年,你就不能不为美国文化工作者对未来的惊人想象力而感叹。这些文化创造充满了对未来的关注,里面所蕴含的思考总是指向未来——这才是更应触动我们的地方。多思考未来,才能赢得现在。美国文化产品的竞争力,恐怕与此密切相关。
和许多美国大片一样,《安德的游戏》将故事置于人类和地球受到了某种关乎生死存亡的威胁,这时主人公脱颖而出,历经艰险,最终不负众望地渡过危机。这种文化创造的模式难道只是为了渲染美国式英雄并借此斩获全球票房吗?作为世界第一强国,美国在诸多方面遥遥领先,但他们的文化创造经常在想象未知的风险,其间所蕴含的强烈忧患意识恐怕应引起人们更多的重视。不断地想象危机、描绘危机、探究危机和化解危机,给予美国文化创造极大的活力,对其国家综合实力保持强大是不是也有所助益呢?
不同于其他美国大片,这一次的美国式英雄只是一名12岁的少年。天然的禀赋加上严酷的锤炼,使安德具备了通向未来的领导力。他的强大,既表现在坚忍的意志、出乎寻常的判断,更表现在对他人内心的灵敏感知,即使是对其抱有敌意的人或者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对手,他在坚决还击时也有着柔软的情感;表现在对团队不可思议的理解力与凝聚力,哪怕是被其他指挥官淘汰的队员,也在他的带领下焕发异彩;表现在对自我选择的坚持,纵使被误读被孤立被打击也不改初衷,并因此而获得欣赏、尊重与信任……
这样的少年领导者怎能不让人敬畏?当然,具有完美领导力的安德是虚构的艺术形象,但事实上,美国文化和教育体系的一个核心,就是发现和培养能够引领未来的领导者,其文化土壤在不断地培育出现实版安德。
走出影院,问同样是12岁的儿子:影片给你的感受是什么?儿子的眼里闪过思考的光,说:安德的很多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可他很坚持,这样他就常常很孤独。如果他把他的大多数想法变得和别人一样,只留一两个不一样的想法,是不是他的环境会好一点?儿子的回答让我有些诧异,转而陷入沉思:孩子在学校里是经历过痛苦的,因为想踢球不被允许而憋屈,因为课间打打闹闹而受训斥……倘若经受了这些以后,他已经懵懵懂懂地开始了妥协,开始了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的改变,那么,当他以后和安德相遇,他在身体、精神实力上,如果言“竞”,如何与安德较量?如果言“合”,又如何与安德对话呢?
我无意通过一部影片、一个身边孩子的感受,而对中美文化的异同、优劣作出比较与评判,只是希望,我们的文化创造能够更多地关注未来,能有更深重的忧患意识、危机意识,并用这样的文化塑造出通向未来的领导者,培养出能够担当国家与人类发展大任的英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