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并购重组分道制审核正式实施,符合相关条件者可以进入豁免或快速审核通过;一边是二级市场并购重组概念风生水起,成为A股市场最具爆发力的题材之一。这两件事的因果关系看起来很严密很直接,但细察之下,其实是各说各话。
能进入分道制的快车道,简单地说要符合三大标准、九个行业,即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和规范运作水平、财务顾问执业能力的评价结果均为A类,重组项目属于9个推进兼并重组重点行业范围内,且交易类型属于同行业或上下游并购。尤应注意的是,其中明确提出了“不构成借壳上市”。
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其实并非易事,但并不妨碍市场对重组股的追捧借分道制之名遍地开花,一个明显特征是:除了在政策明确鼓励的行业范围和交易类型上乏善可陈,跨行业、跨地区的题材屡屡令人耳目一新,可谓“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做五金产品的江苏宏宝进军影视圈儿,干起了“电视剧投资、制作与发行及其衍生业务”;洪城股份从冷门的阀门企业,转型到医药这个科技含量比较高的行业。股价自然也都上演了麻雀变凤凰的戏法。
资产重组是证券市场主要功能。即使没有分道制的由头,重大资产重组为投资者带来的短期超额收益,从来都是炒作的题材。在这一点上,“寰球同此炎凉”,无可厚非。
但中国式并购重组热呈现出的一些特征又让人担忧。西方有产业背景的并购,主要集中于同行业或上下游并购——正是咱们分道制鼓励的方向,资本市场在产业整合中的功能体现充分。而反观国内鱼龙混杂的并购,虽然以产业整合为目的的重组正在增多,但也不时夹杂大股东操纵市值、借壳上市兑现利益等目的。
三五互联突然发布公告,称它忽悠了小半年的“重大资产购买方案”存在“重大的不确定性及终止可能性”,以前言之凿凿的“标的公司未来三年有能力达到预测净利润数”都成了浮云,倒是董事长借股价上涨减持数千万元落袋为安。乐视网的收购草案里居然一次就找出11处数据错误,这样漫不经心的土豪做派,一个可能是钱来得太容易,没把16亿收购资金放在眼里,另一个可能是本来就是电视剧,编剧难免出点疏漏。
近期揭晓的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三位获奖者关于资本定价的理论都很精深,其中最为家喻户晓的,可能是法马的“有效市场假说”,大致意思是:在一个相关信息不受扭曲且在证券价格中得到充分反映的“有效市场”中,不存在任何高出正常收益的机会。
这个假说翻译成炒股秘籍就是:你要发大财,就得知道点儿别人不知道的内幕消息。由此不难理解A股市场如此盛行炒作缺乏产业背景的并购重组,因为概念越是纷乱,内幕就越是模糊。所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在资产重组中先知先觉、精准买入的神话;所以在今年中国证监会发布27件行政处罚书,就有9件涉及上市公司内幕重组交易阶段的违规行为。
资本市场建设的目标应该是清晰、透明,让多数人在可预测的长期内获得整体性收益。分道制这只手更多体现了对实质性重组的引导功能,如果制度建设、市场监管的另一只手共同发力,阻遏住投机性重组、虚假重组的源头,我们就离“有效市场”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