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以来，东南亚热闹非凡。从APEC部长级会议和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到TPP部长与首脑会议和东亚峰会，再到将于今年12月举行的WTO部长会议，吸引并将继续吸引全球目光。其中，最受世人关注的无疑是APEC峰会。

亚太面临经贸整合困境

近年来，随着亚洲新兴经济体的快速崛起，世界经济格局正经历巨变，财富和权力不断“向东”聚集，亚太地区已成全球经贸重心。据统计，目前，APEC的21个成员GDP和国际贸易量总额分别占全球的53%和44%。从增量上看，亚太地区的重要性更加凸显。2012年，APEC成员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占全球大半，其中，仅中美两国的贡献率就接近50%。亚太已成世界经济名副其实的“引擎”。

但是，亚太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一直停滞不前，与该地区不断上升的经济地位形成明显的反差。APEC茂物会议确立了实现贸易和投资自由化的长期目标，规定亚太经合组织内发达经济体在2010年、发展中经济体在2020年实现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但至今其目标鲜有进展。目前，亚太地区因缺乏统一的多边经贸框架，双边或次区域的经贸安排不断增多。据统计，截至2012年末，APEC成员间的双边或“小多边”自由贸易协定达到47个，还有多个协定仍在谈判之中。亚太地区经贸规则“碎片化”，对地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构成制约。不断增多的双边或小范围自贸区，千差万别的贸易与投资的条例，将亚太市场切割成无数个分隔的市场；各种直接和间接的壁垒，推高了市场交易成本，妨碍了要素自由流动，并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自由竞争，不利于提升该地区经济增长潜能。而与此相反，欧洲、北美甚至拉美等地区的经济都已实现整合，有的甚至发展成为高级经济同盟。亚太地区加大经贸整合，已是势所必然。此次APEC峰会提出“实现茂物目标”，诚为切中要害，符合时代要求。

地区经贸自由化大潮难阻

亚太地区经贸一体化滞后的原因复杂多样。经济上，该地区各国制度差异巨大，发展水平参差不一，既有世界最发达国家，又有多个发展中经济体，经济合作的难度较大。政治上，该地区冲突密集，海洋争端、领土纠纷、朝核问题等热点频现，破坏地区和平与稳定；文化上，该地区各国习俗理念不同，各民族的历史传统相异，而且个别国家与邻国还存在巨大的历史问题，影响相互经贸合作。而当前国际政治经济环境下，亚太经贸自由化面临额外的阻力。一是金融危机深化蔓延。国际金融危机至今已历时5年，但其负面冲击并未完全消退，且不断诱发新的问题。美欧在巨额债务的压力下，经济复苏步履蹒跚，新兴经济体面临增长困境，进入低速发展通道。为稳经济促增长，国际经贸投资保护主义明显抬头。二是国际政治博弈更趋激烈。中国等新兴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世界多极化进程加速，改变国际政治格局。亚太是全球经贸和政治重心，“谁主导亚太，谁将引领全球”，为在新一轮国际政治大博弈中获取主动，各大国纷纷加大在亚太的战略布局，美国高调“重返亚太”，欧洲、俄罗斯、印度等也加大“战略东进”。大国的争夺，将使亚太地区制定统一经贸框架面临更大困境。

然而，暂时的障碍并不能阻挡亚太地区经济融合的步伐，而只能影响该地区经济整合的路径。随着各国经贸以及投资联系日益密切，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渐成时代主题。科技的飞速进步，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市场的日益扩大，各国的相互依赖将持续加深，共同利益将持续扩展，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将加速启动。实际上，尽管APEC成立后，该机构的权威性和效率一直不被看好，但亚太区域内的平均关税水平已从1989年的17%降至2011年的5.7%，成员国通过简化通关程序和减少审批流程，已实现交易成本降低5%的目标。

通往亚太地区一体化之路

亚太的经贸乱局不可能永远持续。目前，已有迹象显示，亚太经济一体化进程已悄然、间接启动。一是加速推进的TPP。自从美国加入TPP，该协定进程明显加快，成员国规模迅速扩大，目前成员国达12个，占APEC成员一半以上，仍有多个国家表达加入的意愿。该协定宣称要在亚太乃至全球树立“领先的经贸规则范本”，企图“引领21世纪潮流”。在美推动下，TPP意在抢占亚太整合先机和主导权。二是东亚整合加速。在东盟及“10+1”的基础上，中日韩自贸区、RCEP都已启动并完成第二轮谈判。此外，东盟还完成并将加大与澳大利亚等国的自贸谈判。毫无疑问，TPP和东亚经贸协定都将影响亚太地区一体化进程，都可能成为未来地区经济大整合的道路选择，但也都存在不足与缺陷。TPP协定“一刀切”模式，对部分经济体针对性和排他性意味浓厚，不一定适合该地区多元化多样化的现实情况；而东亚版本的经贸协定缺乏主导大国，且范围有限，自由化标准较低。

实际上，地区一体化并无固定模式，其道路选择取决于该地区基本情况和内在需要。亚太地区的特点是多样性和差异性，该地区既包括美国等一流发达国家，也包括中国等新近崛起的发展中大国。其中，中美两国经济影响力举足轻重，没有两国的参与，地区经济一体化前景不可想象。亚太经贸整合离不开中美及其他国家间的协商合作，TPP和东亚模式均无法体现中美等大国合作，因而无力单独推动地区整合。APEC是大家公认的亚太地区机制最完善、层级最高、影响最大的经济合作平台，是包括中、美、俄、日等大国在内的国际经济对话论坛，而且，经多年发展，APEC已发展出完善的政策执行工具，如单边行动计划、集体行动计划、同业评审等，组织架构也较成熟完善，是推动亚太经济一体化的天然路径选择。大国是推进亚太整合的关键，期待未来地区大国能凝聚共识，加强APEC的功能与机制，并利用该机制，推动地区一体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