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记者参观了空军某试飞部队史馆。这里陈列的一件件珍贵展品,向人们讲述了我国几代试飞员们走过的不凡历程。
随着飞机不断的更新换代,试飞员的使命也发生了重大改变。他们已经不仅仅是新机性能的探索者和新机定型的鉴定者,更成为参与新型飞机设计的工程师。如果说新型飞机是还未尽善尽美的兵刃,试飞员们就是在空中为战友们打磨“利剑”、“钢刀”的磨刀石;如果说过去试飞员更像是加钢淬火的工匠,现在则更像能出谋划策的智囊。
“磨刀石”部队
试飞就是“试错”,试飞员的任务就是找出飞机的缺陷,并帮助设计人员对飞机进行改进。这就不仅要求他们要能勇敢地飞上蓝天,还要在地面上倔强地坚持自己的原则。
在新中国成立60年盛大的国庆阅兵式上,空警—200预警机米秒不差地飞过天安门的场景,令不少人记忆犹新。国庆阅兵前的试飞过程中,试飞员李春华发现,如果起飞方式不当,遭遇一侧远端发动机停车,可能导致飞机舵面纠偏能力不足,如果飞行员处理不当,飞机可能会冲出跑道。
虽然从平时试飞的记录看,该机型一直比较稳定,但万一此类故障在阅兵中出现,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李春华坚持认为,该机型要暂时停飞。这就意味着,必须在阅兵前争分夺秒地完成故障排除工作。
试飞总工程师朱增科回忆说,“研制单位进行了多次测试,根据试飞员提出的建议,及时化解了难题,保障空警—200顺利实现了国庆的首度公开亮相。”
李春华说,“试飞员眼里容不得沙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隐患也要坚决排除。”
这样的倔强,是空军试飞员群体共有的品格。在试飞员们看来,试飞就是为了让飞行员们飞得更安全,让战机充分发挥最佳性能。因此,决不能为了赶进度而用自己的飞行技术帮助掩盖飞机的缺陷。“发现问题必须弄懂弄通,能纠正就纠正,不能纠正也要知道怎么处理。”这是空军某试飞部队部队长张新文总结的一条经验。2011年,张新文在某型新机试飞中发现一台发动机在空中无征兆顺桨。经过仔细排查,生产厂家终于查明原因,随即迅速对其他同批次发动机进行改进完善,确保了该型飞机的飞行安全,也挽回了可能带来的巨额经济损失。
会飞的工程师
如今,试飞员们能用飞行经验去发现问题,也能用工程思维去审视问题,并以专业语言与工程师们交流意见,还能用自己对飞机系统扎实的理论知识和娴熟的操纵技术提出合理的改进建议。因此,他们也被称作“会飞的工程师”。
在空中,飞行员的操纵是否灵巧顺手,直接影响飞行的质量。试飞员们往往能从实战出发,为工程师们改进飞机设计提供帮助。
空军某试飞部队部队长梁万俊,试飞某新型飞机时总感觉飞机操作有点儿“肉”。对于飞机来说,其操纵性和抗扰动品质(平衡能力)是矛盾的。就像两人对射,出枪射击速度越快,越能占得先机,但平衡却越难把握,越难瞄准射中对方。为了找到最合适的搭配、达到最佳效果,他和研究所及生产厂人员一起反复试验,甚至在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还在体验速度与拐弯半径的关系,直至最后调出最佳战技指标。
空军某试飞部队部队长邓友明告诉记者,每当试飞结束后,试飞员们要和工程师们一起来分析、研究试飞数据。因为试飞既需要靠数据来做定量分析,也需要靠感觉来做定性评估。试飞员参与之后,能将直观的飞行感受加入到数据分析之中。
设计师杨朝旭是飞控系统专家,他说,试飞本身就是设计工作的延续。试飞的每一个过程,试飞员的每一次评价,都会推动设计的优化。只有设计师的理念和飞行员的经验组合在一起,才能制造出完美的飞机。
专家型试飞员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试飞员越来越多地参与飞机研制过程。新型战机的开发都由试飞人员和设计人员一起完成。“枭龙”设计总师杨伟说,一般而言,我们按规范设计出来的飞机是不可飞的,30%的东西要通过试飞员在地面模拟。
这样的改变从三代机开始。三代机为“软”飞机,飞行员要通过电脑系统控制飞机。成飞公司副总工程师苗文中介绍说,三代机从最初的设计阶段,到制造阶段直至最后的试飞阶段,试飞员是全程参与的。
空军级试飞专家雷强告诉记者,从上世纪80年代起,他就和其他试飞员参与歼—10的设计工作。“那时候,我们基本上天天和设计人员在一起,在歼—10的设计过程中,总共提了近千条意见,类似手柄、油门杆这样的部件,都是靠试飞员用橡皮泥一点一点地把心中的感觉捏出来的。”
邓友明说,新一代战机的研发投入巨大,为了少走弯路,必然要求试飞员前期就参与研发。座舱安排是否合理、飞机开起来操控是否顺手、器件使用是否方便等问题,试飞员都可以通过地面模拟试验提出更改意见,这也让试飞员对飞机更加熟悉,有利于他们真正试飞时有效化解风险。
通过参与前期设计,试飞员逐渐从“勇敢型”、“技术型”向专家型转变。歼—10试飞总师周自全说,从近些年的情况看,我们的试飞员队伍不仅试飞能力有提高,而且在试飞理念、科研水平等方面也有了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