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记者、对领导不敬可能是“有个性”，对球迷不敬则属不智。李娜离成功的明星还有距离。

法网输球后，面对中国记者关于“想对国内观众说什么”的提问，李娜一句“只是输了一场比赛而已，难道还要让我对球迷三叩九拜跟他们道歉？”的回答，又一次把她推上争议的风口浪尖。

有不少同情李娜的人，觉得记者这时候就不该这么问，他们一直固执地认为，李娜的个人胜负被赋予了太多职业体育之外的意义和责任。李娜不止一次面对媒体时表现出纰漏和爆发，都是记者的不职业造成的：当李娜已经通过“放单飞”完成了对体制约束的挣脱，却仍然跳不出带有浓厚体制色彩的话语方式的合围。

我不太喜欢仅仅简单地分析一次事件是否关联体制，就像我们翻译一个外语单词，要看它与上下文的关联，看语境一样。如果李娜懒于谈她的团队，懒于感谢领导，那都很正常，你凭什么让人家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些场面话？但这次要谈的是球迷，就大不一样了。

现代体育特别是职业体育的发展，完全依赖于它拥有多少欣赏者，就是观众和球迷。作为体育市场几大收入来源，无论是门票收入、电视传播收入，还是商业广告及商业赞助收入，无一不依附于观众对比赛和明星的热爱与迷恋程度：归根结底，所有的钱都是由观众、球迷掏腰包买单的。看的人少了，门票卖不出去，广告商不肯投放广告，电视转播权就卖不出价钱，一切相关收入都降低，这项运动也就难以为继。

正因为如此，在职业体育里混饭吃的人，一般都不会得罪球迷。说李娜桀骜，她比得上穆里尼奥吗？无论是面对裁判、教练还是老板，“狂人”的一句话，经常噎得人半天喘不上气来。自认为“没有人比我强”的穆帅，对球迷却从不敢放肆，即使媒体指证他对对方球迷做了不当动作，他也会马上出来解释，“我对利物浦球迷满怀敬意，而我也是这么做的。让人们闭嘴的那个手势我不是向他们做的，而是向媒体做的。”可以对记者不敬，对球迷穆帅却不敢。

不仅体育界，大凡要依靠票房、形象讨生活的，都必须时时注意维护与观众和拥戴者的关系，片刻不敢疏怠。这不是什么迎合讨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饭碗，保持更多的收入。老话儿讲，“谁和钱过不去啊！”要说挑剔，过去的戏迷算挑剔吧，别管你是多大的“角儿”，出了错照哄不误。一位京剧泰斗当年在天津演《王佐断臂》，不慎把本应断了的左臂摇了摇，台下倒好连天，茶壶都飞上台了，这位老先生从此没再登过天津的戏台。就这样，人家也没埋怨过观众。所以，梅兰芳大师在谈及教育子女时才会说，尊重孩子要像尊重观众一样。这就是观众、“粉丝”在大师们心中的地位，所谓“衣食父母”，半点不假。相比之下，李娜语言上对球迷的冒犯，就有些不该了。

明星与媒体从来都是不乏对立又相互依存的关系。当时记者问到此问题，或是因为法网官方考虑到中国电视转播的需求，特意把比赛时间定在了北京时间下午，可以说，这场比赛就是为中国球迷量时定制的，顺此发问，也不算什么有意刁难。这种场合下，你可以像穆里尼奥经常做的那样，用嘲讽的语言反击记者；也可以像大多数有经验的明星那样，王顾左右而言他（要学习的话，中国明星如姚明；外国明星则多了，如贝克汉姆等，哪个不是道中高手），千万别有对球迷不敬的言语举动。悠悠万事，惟此为大。对记者、对领导不敬那可能是有个性，对球迷不敬则有点儿不智了。从这点看，李娜想成为一个成功的明星，确实还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