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市场真乱。4月中旬国际市场惊现30年一遇的暴跌，令市场惊呼“颠覆了经济学基本原理”；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随后出现的抢购实物金的狂潮。同一座城市里，有人120万元多单平仓后只剩下2万元，也有人直奔柜台拍出290万元：“老板，来10公斤！”

纽联储银行金库的门口刻着一句话：“黄金是难以抗拒的。”看来，比黄金更难以抗拒的，是便宜的黄金——以2011年9月高点每盎司1920美元左右论，现在的金价已下跌了20%左右，相当于打了8折。从各地鲜活的现场报道看，扫金者多有一种“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的心理。

总结各方关于此次暴跌的推测，林林总总不下十几种。但除了在涨幅过大导致技术性回调上达成共识之外，其他几无相同之处。这倒给我们两点启发：第一，虽然线索纷乱，但黄金的暴跌还是有踪迹可寻；第二，这个踪迹，远在包括你我在内的市场大多数的认知之外。

承认这一点并不丢人。经济学家凯恩斯一向对黄金不屑，甚至讥之为“野蛮时代的遗俗”，但他也承认，黄金的定价机制极其复杂，“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黄金价格的走势”。

历史上黄金价格也有过如上世纪70年代下跌2/3的大起大落。而眼下的这场暴跌之所以令人心惊，并不只在于其跌幅之大、跌速之快，让人们心目中这个温情脉脉的避险品种显露狰狞；更可怕的还在于贯穿12年黄金牛市的逻辑链条就此被硬生生打断：金价大跌是在美元指数、通货膨胀等相关指标没有明显征兆的情形下发生的。以“货币天生是金银”的惯性思维，抽离了货币属性，只剩下少量工业和装饰用途，黄金还是黄金吗？

不确定性是投资的天敌。在不了解一种金融产品机理的情况下，在凶险的市况中匆忙出手，不论短期获利与否，这种“捡便宜”的思维方式都已埋下了风险的种子。就在今年3月上旬，国际金价跌至每盎司1500至1600美元区间时，也曾有过一波抄底。回头看看，这些一个月前的“便宜货”现在是多么昂贵啊。

金价大跌的交易日中半个小时左右就涌出了300余吨巨量抛单——相当于上海黄金交易所和上海期货交易所一周的黄金成交量，也相当于全球黄金年产量的1/10。不难想见其背后推手的实力。我们和这样的对手在一个量级上吗？

应该说，许多中国人投资黄金，除了亚洲人的共同偏好外，也有投资渠道匮乏的因素。而在交易机制、投资理念等方面，中国投资者几乎是在防护极少的情况下裸奔:国内黄金期货等保证金客户，没有夜盘交易，被动爆仓的概率大大增加；地下炒金者直接暴露在50倍乃至百倍的高杠杆风险中；至于那些在商场里抢金饰品来保值的，更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吕氏春秋》里有个“齐人偷金”的故事：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别人的金子伸手就抢，当然被拿下。他的解释很傻很天真：“殊不见人，徒见金耳。”意思是：金子那明晃晃的光芒啊，让我选择性失明了。

也许，此刻闪过你眼前的，不是露齿而笑的机遇，而是刀锋坠落的寒光。在拿现金换取那个价格起伏不定的筹码前还需三思：哪个才是你的真金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