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在江苏南通蓝印花布博物馆买的裙子,走在苏州水乡同里古镇,被当地人拦住问,“这是从哪里买的?肯定不是我们这里”。
同里人之所以好奇,是因为这条裙子边沿的纹饰图案和当地每一家客栈、酒店的桌布一模一样。然而,同里古镇随处可见的蓝印花布用品与旅游商品,却都是机器制品,缺乏手工制作的精细感。
“这相当于机绣和手绣。”南通蓝印花布博物馆的创办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蓝印花布印染记忆代表性传承人吴元新这样解释,“蓝印花布博物馆保持全手工工艺,产量小、单价高。这门技术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传承。”
传承和传播,对于蓝印花布来说一样重要。它们密不可分、遥相呼应。
蓝印花布,分为蓝底白花和白底蓝花两种。山东、东北地区只有蓝底白花,只需要一块花版、构成的花纹互补连接;江浙一带、河南等地蓝白底花纹并用,白底蓝花一般采用两块花版套印。
由最早的单面印花到双面印花,由小布到宽幅大布,由纯棉发展到真丝、绵绸等面料,蓝印花布始终在发展,但民间的传统手工蓝印花布却并不好找。寻找,成了吴元新30多年来的使命。为了筹建南通蓝印花布博物馆,他把懂蓝印花布技艺的人请过来,把散落在民间的古旧蓝印花布收集起来。1996年10月,吴元新筹建了南通蓝印花布艺术馆,第二年,南通蓝印花布艺术研究所及传承基地落成。
一走进这座私人博物馆,我们就能嗅到蓝印花布特有的味道。新染的蓝印花布,有染料味;全国各地收集来的老花布,夹杂着泥土、木头、潮湿空气的味道,有着因岁月沉淀特有的清幽香气。
在这里,我们不仅能够看到全套的蓝印花布制作设备和流程,欣赏各个年代的藏品,还能通过一间完全用老蓝印花布装饰了椅子、床、帐檐的卧室感受明清时代的生活气息。这10000多件蓝印花布印染制品都由吴元新走南闯北收集而来,每件藏品都有一个故事,不同纹样寄托着不同期待:
一块“梅兰竹菊”的枕套,是清代刺绣与蓝印花布结合的精品,也是江苏启东一位90多岁老人结婚时的陪嫁。
一块清代的“状元及第”被面,1978年夏天被主人从箱底翻出来晾晒时,恰好被吴元新撞见。
传统在这里融汇,创新也从这里启程。2003年,国家邮政总局发行了一套明信片,共8张。其中4张为蓝印花布博物馆内的珍藏品,分别为“狮子滚绣球”、“凤戏牡丹”、“双鹤吉祥”和“富贵长寿”;另外4张为吴元新设计的蓝印花布壁挂:“纺织图”、“十二生肖”、“彩陶影像”和“奔马图”。
从这座民间博物馆里走出的“蓝艺”品牌,正大步走向市场。古老的图案、经典的技艺,通过这些手工旗袍、小褂、坤包走向各地。
“一些散失在民间的优秀老蓝印花布纹样,是我们祖先智慧的结晶,有部分甚至是绝后之版,不可再生。”吴元新说,今后3至5年,是蓝印花布收集的黄金期,因为出生于上世纪30年代的老人是最后一批民间传统工艺制作的蓝印花布的拥有者。随着他们的逝去,这些珍贵的布料将散落各地、湮没世间。
蓝白两色,是这座博物馆的主色调;两色之间,又书写着多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