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2012年的重大科技成果，大亚湾实验发现中微子新的振荡模式绝对是名列前茅的。美国《科学》杂志公布的2012年度十大科学突破里有它，中国两院院士评出的2012年中国十大科技新闻里也有它。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参与这项工作的中国科学家们常年远离亲人，坚守在地下100米阴暗潮湿的岩洞里，住着简易房，把有限的科研经费“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经过近十年的艰苦努力，才收获了这项令世界瞩目的成果。

从源头开始精打细算

大亚湾反应堆中微子实验是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牵头的、以我国科学家为主的大型国际粒子物理实验，其科学目标是精确测量物理学的基本参数——中微子混合角θ13。

实验装置很多，工程量也大。3000米长的地下隧道、5个地下实验厅、8个从没做过的大型探测器……项目的经费预算是1.7亿元，但科技部、中科院、自然科学基金委和广东省、深圳市及中国广东核电集团六家单位共支持经费1.55亿元（后追加到1.57亿元）。要做的事很多，能花的钱不够，怎么办？

“我们从源头开始省钱。”中微子实验首席科学家、高能所所长王贻芳说，实验团队的各系统都要先做好各自预算，然后公开评审，把水分全挤掉。“预算通过后，就按预算走，不能超支。所有预算外支出都要经过工程指挥部讨论通过。”

用制度规范层层把关

预算和设计做得再好，落实不好也白搭。科学工程与普通工程不一样，有很多特殊的技术要求。招标项目启动前，要求先进行设计评审，确保设计的科学性和经济性，在采购时严格按照设计要求进行选型，防止为一些不必要的功能增加花费。

“设计定好后，项目招标前，我们鼓励工程师们广泛联系潜在供应商，进行技术交底，以便供应商作出比较成熟的方案。招标过程中，一切讨论公开，不管什么职位，所有专家一人一票。我们就用这种集体投票决定所有重要事项的办法杜绝腐败。”王贻芳说。

为了节省经费和研制时间，实验项目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经常与制造施工单位一起攻关。“我们的1.6亿元经费全都花在国内，采用国产化产品。”庄红林说，一些技术难度较大，国内企业还没有技术能力生产的项目，通过项目组与厂家开展的联合攻关实现国产化，不仅大大节省了经费，还提高了中国企业在相关领域的国际竞争力。

层层把关之下，建造了5个数十米高的地下实验厅和3100米长隧道的整个实验土建工程只花了9000万元。

科研经费效用最大化

大亚湾中微子实验是一个大型国际合作项目，研究水准堪称国际领先，是绝对的高标准；但这个项目的生活条件和工作环境，则因陋就简，可谓绝对的低标准。

中微子项目的国际合作会议很多。为节省国际差旅费，在合作组成立初期，就确定所有合作组会都在中国举办。“其中，一半以上的会议在高能所召开，节省了大量的会议场租费用。”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工程办公室主任刘丽冰说，“在实验安装高峰期间，会议就在实验现场举行，在地面装配大厅内布置上借来的桌椅，就组成一个临时会场。日常工作交流中，我们坚持用视频和网络电话来开每周例会。”

高级工程师唐晓说：“项目组有一个年轻人温良剑，为了实验中要用到的反射板出差驻厂，没舍得住旅馆，在供货商家的地板上打了三个月地铺。他跟我说，住旅馆一天要花150元，三个月地铺打下来能给公家省不少钱。”

在大亚湾，加班是家常便饭，节俭已成为本能。王贻芳说：“把科研经费效用最大化，是科研人员应该养成的良好习惯。科学家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要知道怎么把钱花在关键的地方。有100元钱，只做出80元的事，就是浪费，做出120元的事，就是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