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大概是很多北京来客对柏林地铁的第一印象。除了2009年新通车的U55线，运行百余年的柏林地铁，绝大多数线路都难免时间洗涤出的沧桑。这种感觉既来自站台上掉色的碎砖，也浮现于车厢上斑驳的涂鸦。

但柏林地铁仍旧会让平日乘地铁通勤的北京人羡慕，因为在这座“仅有”300多万居民的德国第一大城市，即便在上下班高峰期间，乘地铁出行也不是一场熬人的苦旅，顶多道一句“借光”，乘客便可相当从容地在车厢中穿行。

从容也体现在乘地铁出行的便利上。里程累计140多公里的10条地铁线路，覆盖了柏林市区和近郊，城市的大多数要冲都可乘地铁直达。而乘客在每座地铁站又可方便地换乘有轨电车、公交巴士或城铁等公共交通工具，它们一并构成了交通图上覆盖整个柏林的纵横网格。

因此，如果说“破旧”是柏林地铁之表，则“从容”可谓其里。进入柏林地铁非但无需经过安检，连验票闸机这一关也免了。人们可以径直从街头一步不停地走进地铁车厢。这是因为，柏林地铁并非单独的经济实体，而是与有轨电车和公交巴士同属公营的柏林运输公司（BVG）运营，所以持有BVG公交系统各种有效车票的乘客都可直接乘坐地铁。例如，乘客如果在有轨电车上投币购买了普通的市区单程票（打票后两小时内可在指定区域内使用公共交通工具，中途可转乘城铁、巴士及有轨电车，次数不限，但不得乘坐返回打票车站的车辆），便可从容不迫地走进地铁继续旅程。

不过，如果在地铁站现买票，乘客就还须在自动售票机出票后再主动把票插到打票机里，打上时间和始发站的标记，以备检查。因为虽然从表面上看，柏林地铁没有验票闸机，也没有专人售票和一一查票，购票与否似乎全凭自觉，但无形的闸机还是存在的。BVG的专职查票员会不定期地在地铁、有轨电车和公交巴士上查票。查票模式类似警方筛查逃犯：两名不苟言笑的便衣查票员分别从前后车门进入车厢，出示证件，然后逐个检查乘客的车票。逃票者会被当场处以普通车票票面价值20倍左右的罚款。虽然笔者在柏林期间乘坐公交一个月也只遇到过一次这样的“围堵式”查票，但相信正是这种潜在的威慑促使人们自律，也保障了乘客自由随意出入地铁的从容。

同北京地铁一样，柏林地铁也是城市匆忙的动脉。上班族每天在其中穿行，偶尔也有讨生活的乞丐游走于车厢之间。行人在地铁走廊匆匆而过，立在墙根的街头音乐家兀自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听觉世界里。也许正是那穿透杂沓脚步声飘荡在走廊里的巴赫大提琴曲，才是柏林地铁从容姿态的真正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