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新年，南方最喜迎春的花蕊，便属香气蓬勃、浓烈欲滴的水仙花了。

每每看到厦门老市场，江头、八市菜市场、鼓浪屿龙头路市场上，有福建漳州市的农妇挑着扁担，罗列着密密麻麻的水仙花头，就知道春节悄悄临近了。

生活在厦门许多年，已然习惯在春季，陪着母亲买几把水仙回家。母亲总是随意将水仙头放在水杯，抑或陶罐中。摆一盆置于案头，不过两天，那悠远的香气便弥漫整间屋子，遂觉得这阴冷的冬天，多了几分花香交织的暖意。

记得孩提时，水仙尚是珍贵不易得到的贺礼。每逢年关将近，母亲的朋友就会送来一纸箱的水仙花头，这是让我们一家最喜欢的贺礼了。犹记得，自己初见丑陋花头时不以为意，暗自思忖这不就是把蒜头么？彼时，身边能雕刻水仙花头的人很少。舅舅是个雕刻好手，因此母亲总是送去他家加工，雕刻后的花头分回一半。接着，母亲就开始在花盆中摆造型，精心照料着。刚开始，水仙抽出新叶，我并不屑，不就是蒜苗么？闽南有美好的习俗，希望在农历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看到水仙花开荼靡，那是吉祥和美好的象征。为了掌握花开的时日，她着实花了不少心思，譬如午后总端到日光底下晒晒，抑或将花泡在温水中。去年春节将至，她见我买的水仙还长得矮小，没有一丝花开的意味，她就每天闲暇照料。那一大盆水仙承她的情，正月初一竟然开出了热闹的花朵。一阵风吹过，清香扑鼻，水仙摆动着柔软的身躯，在水面上翩翩起舞。母亲看到如此情景，很是得意，自诩“养花高手”。

上周涉水去鼓浪屿，深夜离开小岛，路上嗅到弥漫的七里香味，在幽深巷弄中千回百转。北方兄弟问，是不是刚刚在店内看到的，插于水晶杯中的水仙花？我想要纠正他，但须臾又觉得这个错误其实无妨，只要花香吐纳于心，足矣。不过，今年尚未有亲戚送来水仙花头。待到哪天路过小摊，看到水仙花头，定会心下杳然地买上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