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54年参加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至今,申纪兰这位年逾八旬的老劳模已连任了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是新中国历史上的唯一。两会前夕,记者来到山西平顺县西沟村,重访这位历史的见证人。
走过漫长的盘山公路,汽车缓缓驶入了西沟村。虽然春寒料峭,漫山遍野的松柏却为这个村庄增添了一片生气,让人难以想到,这里曾经是一座石头山,一个石头村。走在村里的柏油路上,凉亭、壁画映入眼帘,白墙红顶的二层小楼整齐排列,村办工厂在运转着,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是沟沟坎坎里的贫困村庄。
“社会主义的好日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在共产党的带领下干出来的”!申纪兰开口便说。齐耳的短发,黑色的布衣布裤,脚蹬着着一双方口布鞋,精神矍铄、声如洪钟的申纪兰仿佛随时准备扛起锄头上山劳作去。
变化真是大啊!申纪兰回忆道,我第一次参加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骑着毛驴从村里出发的,再转汽车和火车,用了4天时间才到北京,现在从太原坐动车3个多小时就到了。
“作为全国人大代表,我代表着300多万上党老区人民。作为一个农民代表,我要把农民们想说的话、想办的事带到北京去。”申纪兰说。上世纪50年代,申纪兰提出“男女同工同酬”。
宽敞的院落,漂亮的小楼,家里陈设着民俗味十足的传统家具,也装备着现代化的各样电器。走进张相和大爷的家,让人感慨,现在西沟人的日子真是过得好。“我有3个儿子,每人都有这样的院房。”刚一开口,张相和大爷的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西沟村党支部书记王根考告诉记者,西沟村八成的村民都住上了这样的二层楼。
“山是干石山,沟是乱石滩”是对昔日西沟村的真实写照,这样一个自然条件恶劣的山村是如何变成如今风景如画、富裕的新西沟?
上世纪50年代,在李顺达、申纪兰等几位劳模的带领下,西沟村民开始了在河滩上筑坝、在石头缝里造林的艰苦工程。时光荏苒,当年还梳着两条大辫子的申纪兰,如今年逾八旬,她当年亲手栽下的一株株树苗早已成材。“西沟现在有15000亩木材,仅靠这些木头,人均就能有1万元收益。不仅如此,现在我们还从湖南引进了松油项目,不砍伐木材,通过采松油也能有不少收益”。王根考说。
开山种树、修田种粮,经过几十年艰苦奋斗,申纪兰带领西沟村改变了穷乡僻壤的面貌。进入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催生了许多带领群众发家致富的乡镇企业,申纪兰也感到只靠种地是不行了。随后,西沟铁合金厂、山西纪兰饮料公司、西沟石料厂、西沟金星焦化以及“西沟人家”酒店等村办集体企业陆续成立。“纪兰饮料公司去年的产值达到了1700多万元。”纪兰饮料公司总经理李斌告诉记者。
“西沟村辖9个自然庄,共2138口人,现在在村办企业的带动下,所有劳动力的就业问题全部解决了,甚至连在家带孩子的妇女都能干上一份工作。”王根考说。在纪兰潞绣发展有限公司二楼,绣花工作间和纺布工作间内热火朝天。“家里的事情忙完我就过来绣,每月差不多能拿600多元。”37岁的绣工张彩霞说。
在村办企业尤其是食品饮料公司的带动下,西沟村乃至周边村庄的生态农业都红火地发展了起来。“核桃露和核桃原浆是我们的主打产品,公司去年收购了60万斤核桃,而西沟村的产量一共才10多万斤,所以乡亲们都放心大胆地种,不怕卖不出去。”李斌告诉记者,为了进一步带动乡亲们致富,纪兰饮料公司对农产品的收购价都比市场上高一些,例如干核桃1斤就能高出1块多钱。
重访申纪兰,记者发现,原来十分硬朗的她,走起路来不那么稳健了。“去年4月,山上起了火,申纪兰大姐担心坏了,怕毁了林子,说什么也要上山去扑火。80多岁的老人在山上跑前跑后忙了一整天,累坏了,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滑了一下,伤到了左腿。”忆起这件事,王根考至今还十分感慨。
从1952年第一次被评为全国农业劳动模范开始,申纪兰连任11届全国人大代表、多次当选全国妇联执委、受到了毛泽东等多位国家领导人的接见……而这些荣耀丝毫没有改变申纪兰作为一名劳模、一位农民的淳朴本色。
任长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多年的申纪兰,不定级别、不转户口、不要工资、不坐专车,连自己家都从来没有搬离西沟村。“要找申纪兰,不用去别的地方,到西沟村来,一找一个准。”西沟村民们这样说道。
申纪兰不爱财,她从来没有报销过差旅费,也没领过补助,甚至连工资都没有,她获得的物质奖励都捐给了集体。申纪兰却又“爱财”,为了给集体省钱,她既当采购员又当装卸工,她出门在外自带干粮,晚上住便宜的旅店,中午蹲马路,歇树荫儿。
申纪兰至今还种着7分田,谷子、土豆收下来当口粮,玉米收获后就卖掉,补贴生活开销。“从来不用别人帮忙,申纪兰的田都是自己种的。”王根考说,前几年,申纪兰每天5点多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村里的街道扫一遍,似乎成了村里的“卫生承包户”。
采访结束,记者与申纪兰依依不舍地握手离别,和那一双大过许多成年男子、粗过许多庄稼汉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