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夏银行被法比拆分救助一事,其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因为它是欧洲债务危机发生以来第一家被打垮的银行,标志着危机已开始向银行业渗透。如处理不善,接踵而来的可能是欧洲银行业更多的麻烦。
日前,法国和比利时政府推出了拆分德克夏(DEXIA)银行计划,这是此次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以来,政府首次出手援助一家欧洲银行,因此引发各方关注。
法比两国政要和经济学界如鲠在喉,将德克夏银行事件视为欧债危机深重影响的分水岭。法国经济学家维达尔在谈到德克夏银行拆分案时建议:“政府不应重复以前的错误,在时间还来得及的时候采取能够切中要害的手段,这是我们目前最应该做的。而问题是,最初的财政危机已经慢慢演变成一场极端严重的债务危机,而且这场危机的影响已经在银行业显现,甚至可能发展为国家信用的危机。”
法国预算部长佩克雷斯则表示,法国政府将对德克夏银行采取必要的救援措施,但该措施的实施不会危及法国政府的经济公信力。此番表态其实意在安定市场信心,言外之意无非是法国不会因为德克夏银行事件拖累主权信用评价,市场不必为此惊慌,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回复以维达尔为代表的经济学界和社会的担心。
但是自比利时宣布拆分德克夏银行开始,坊间有关德克夏银行如何被拆分的说法就此起彼伏。总的来说,风险共担,各取所需,好的换钱,坏账剥离。但欲了解事情原委曲直,还应抽丝剥茧,方能一窥真容。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德克夏银行拆分之说为何一抛出即引起轩然大波?
德克夏银行的前身应追溯至分别始建于1860年和1987年的比利时社区信托银行和法国地区信托银行。两行于1996年3月合并成立在法比两国上市的德克夏银行。德克夏银行也曾风光无限,于2006年成功控股土耳其德尼斯银行75%的股份。通过此次收购,德克夏银行在土耳其的零售银行及公共金融市场中获得重要的立足点。但好景不长,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德克夏银行未能幸免。经比利时、法国与卢森堡三国协商后,决定法国与比利时各出资30亿欧元、卢森堡出4亿欧元,共64亿欧元协助德克夏银行摆脱困境,是当时第一批接受国家救助的银行。2009年,德克夏银行又获得1500亿欧元的公共担保,其中550亿欧元来自法国。但也正是从2009年开始德克夏银行开始出售旗下的子公司。
数据显示,德克夏目前债务风险敞口超过200亿欧元。专家估计,德克夏急需的短期流动性规模约为960亿欧元,虽然少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时的2500亿欧元,但德克夏已无法再从银行间拆借市场上实现融资。此外,作为全球最大的政府债券吸收机构,德克夏银行大量持有欧元区特别是希腊、葡萄牙和意大利等国债券。截至今年6月底,该集团持有的希腊等欧元区重债国债券规模高达950亿欧元,如此巨大的风险敞口令市场投资者生畏。加之,欧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与欧洲央行决定暂缓核准拨付80亿欧元的纾困贷款,导致希腊债务违约风险飙升。日前,希腊方面宣布将可能无法达到其既定财政目标之后,德克夏银行更承受了市场上巨大的违约压力,被推至风口浪尖。如果将这次德克夏银行危机看做欧洲版的“雷曼兄弟”一点也不为过,只不过雷曼兄弟是因为投资房地产,而德克夏银行则是投资了希腊国债和其他欧元区周边国家债券,这些债券有可能因欧债危机而贬值。
此间分析人士就此指出,现在整个欧洲的银行业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德克夏:据估计,欧洲银行业对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和西班牙四国的主权债务风险敞口为3440亿欧元,对这四国的全部债务风险敞口则高达3.27万亿欧元。如此巨大的天文数字,很可能使欧洲银行业上演“德克夏梦魇”。
其次,看法国和比利时怎样拆分德克夏银行?
这个问题的解决应该建立在一个共识之下,即任何一方也不愿承担比另一方更多的责任和更多的包袱。同时拆分的大致方向是,将德克夏资产管理、土耳其德尼斯银行等“优质资产”分别出售,余下1000亿欧元左右的“坏账”则采取融资方式解决。
比利时政府表示,它只愿意同法国“五五分账”,联手拯救德克夏银行,而不是承担所有担保德克夏银行业务的责任。但对法国政府来说,想真正救德克夏银行于水火必须真金白银地掏钱,但当务之急却是要维持法国的3A信用评级,加之国内的选战压力,目前可谓是左右为难。所以他们倾向于按六四开的比例分摊。法国政府可能提出的方案是,法国邮政银行和法国信托投资局将分别按65%和35%的比例出资成立一家新银行,继续从事地方市镇信贷业务。此外,法国信托投资局﹑德克夏集团和法国邮政银行将按65%﹑30%和5%的比例认购德克夏市镇信贷部门资产。法国信托投资局认购的条件是法国政府为全部或部分贷款进行担保。
最后,解决德克夏银行拆分案的关键在何处?
解决德克夏银行拆分案的关键绝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拿钱堵漏”。姑且不论纳税人是否同意这样的做法,即便同意,这样做很有可能招致主权信用评级的下调。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于,防止类似德克夏事件在欧洲银行业继续蔓延。
记者采访了一位在拉德芳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供职的雇员,他将这次危机与美国2008年的次贷危机相提并论,并指出欧洲银行数量远比美国多,而且跟美国不一样的是,欧洲的银行属于各国政府,而美国银行只需要面对美国联邦,也就是说即便从救助的难易程度来说,欧洲也不容乐观,况且欧洲恐怕需要修补的漏洞还更多。同时他也表示,相信法国与比利时两国的救助措施会起到一定效果,但可能比外界期望的要低。这个原因就是比利时希望法国负起更多责任,而法国不愿看到因德克夏银行而拖累其信用评级。
此外,法国经济学家卡斯提罗告诉记者,全球的金融体系已经发展得十分完善,但也非常脆弱,脆弱源自金融体系中的各种金融衍生产品,仅以信用违约互换为例,任何一个银行都可以把自己的风险全额转嫁到其他的银行或保险机构。比如,A国在B、C两个国家卖本国债券,B、C把买来的债券再卖给银行D、E、F,D、E、F再把这些二手债券打个包在G保险公司买个保险,而保险公司G也会再找下家分摊保险。这样做的好处是有钱大家赚,风险均摊,但一荣俱荣的同时,如果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结果很可能就会一损俱损。目前德克夏银行拆分案面临的很有可能就是一损俱损的窘境。
所以,从目前看,最重要的是法国和比利时如何采取措施不让德克夏银行的风险蔓延。但法国在采取救助行动时需要考虑的远比比利时要多。
此外,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表示,欧盟提议采取“协同行动”对银行进行资产重组。欧洲银行管理局则表示,正在对欧洲各银行的资本状况进行评估。
总之,这次德克夏银行拆分案引发的后续情况值得我们继续观察,而这次德克夏银行的拆分救助效果也有待市场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