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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1年9月15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大荒地村的集约化之路
本报记者 钟 劲 李己平
上图 大荒地村种植公司职工在操作收割机收割水稻。 本报记者 李己平摄

大荒地村位于吉林省吉林市昌邑区孤店子镇,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最早因为大片的荒地而得名,现今已成为远近闻名的优质水稻产地,大荒地变成了大粮仓。

今年初,大荒地村启动了大规模的耕地流转,实行集体统筹、公司化运作,兼顾了农民和国家利益,探索一种新型集体经济模式。近日,记者来到这里蹲点调研,想看一看耕地集约化经营给大荒地村带来了哪些变化,这里的耕地流转为什么推进得这么快、这么顺,有哪些经验做法值得研究、借鉴。

田还是那些田,种不再那样种

9月8日,大荒地村有机水稻田,一台收割机正在作业。田边,一辆货车正驶往远方,渐渐驶出记者视线。收割机手李文告诉记者,那是运输车,把刚收割的稻谷拉到东湖米业公司深加工。站在村里新修的水泥路上往两边看,大片黄绿的水稻一直绵延到远处的林带。

过去,这大片的田地分割成无数块,由各家各户承包经营。今年初,通过村民代表大会和村民大会集体作出决定:在保持农民土地承包权不变的前提下,按照依法、自愿、有偿的原则,对全村1300公顷耕地的绝大部分实行集体统筹。

流转费用定为每公顷13000元,高出农民自己耕种平均收入1000元,同时把国家的各项种粮补贴2500元给农民。农民在不承担任何风险的情况下,每年1月10日就可以领到每公顷15500元钱。

村里集中耕地后,成立农业种植公司实行集约化经营、公司化运作,形成了新的集体经济。同时,种植公司跟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东福集团签订订单,集团按照每市斤高出市场价0.2元到0.3元收购种植公司水稻、负责提供生产全程技术服务和收割储存,并按照低于市场价10%至20%收取相关费用,过去“公司加农户”的合作模式变为“公司加公司”模式,形成了新的农村经济合作组织。

村种植公司农场场长于善东站在松软黝黑的田土上告诉记者,农民人力收割,一亩地一个人要干上一天,现在让机器干,20分钟就完活。“以前农民为什么不用收割机呢?”记者问。“用不上。”于善东解释说,“耕地没流转前,农民各种各的,成熟期不统一,有的早熟,有的晚熟,机子经常进不去。现在农场统一耕种,机械化才派上了用场。从插秧到收割,全部实现了机械化。”

耕地集约化经营,彻底改变了大荒地村传统的分散生产方式,让农业规模化、标准化和机械化生产成为可能,成本下降,附加值增加,种粮效益大幅提升。村党委书记刘延东给记者算了几笔账:过去分散经营,农忙季节用工很贵,实施机械化可降低生产成本15%到20%;农资统一采购,又可以在价格上争取优惠;各项加起来,一公顷稻谷可降低生产成本3000元左右。而在另一头,由于实行统一供种、统一供肥、统一种植技术、统一病虫害防治、统一收购,粮食品质得到保障和提升,市场价格上去了。目前,大荒地村的“大荒地”牌大米已成品牌,市场售价达到7元左右一市斤,高出市场均价2到3倍;特优米售价更翻了几番,每公斤最高可达到100元。一降一升,种粮效益增加了,过去农民一公顷水稻平均纯收入为12000元左右,现在村种植公司可达到19000元左右,集体经济因此发展壮大起来。

大荒地村党委副书记管作新告诉记者,耕地集约化经营还有一个更大的意义:可以增加耕地面积。过去分散经营时的田埂、废旧机井等设施占地都变成了耕地,全村耕地面积因此增加了4%左右。

丰收不仅在田里,“上楼”不用去城里

耕地集约化给农民收入带来什么变化?记者走访了大荒地村村民麻刚英家。走到院门口,就发现一块做铁艺的广告牌。麻刚英告诉记者,这是儿子竖的,他几年前在吉林市区乌拉街开了一家铁艺店。她说:“儿子早就出去务工了,我跟丈夫过去很难出门,家里的6亩3分地要伺候。就拿看水来说,三天两头就得去盯着,怕田里干水。现在好了,今年3月份家里的地全流转给村里了,丈夫3月底就去城里开了家旅店,我到村里农场上班,成了拿工资的人。”

看得出这家人很能干,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客厅里电脑、电视、电话、冰箱齐全,宽大的炕上,还有专门为小孙女设计的婴儿房,墙上贴着儿童启蒙图片。提起耕地流转,46岁的麻刚英满脸欢喜:“不种地了,我们更忙了,但是忙得开心。”她给记者算了一笔账:耕地流转后,村里每亩给流转费1300元,比自己种收入还高;为鼓励搞流转,村里还制定了一些政策,今年孙女出世,村里给了500元,婆婆84岁了,村里每年补助500元;丈夫的旅店一天少说能挣200元;自己在农场上班,一天工资80元,秋收下来可以挣到10000元。她告诉记者,儿子一直想买轿车,现在有能力“赞助”了,还准备给小孙女买保险,还想在村里为村民盖的楼房中多要一套,自己掏钱。

耕地集约化经营,让大荒地村农民不再被“拴”在土地上,大部分出去务工,少数种田能手外出承包土地继续务农,增收渠道拓宽了。村7社(组)农民李万昌今年春上开着自己的“四不像”农用车在外面跑了两个月运输,赚了20000元。他告诉记者:“跑运输的这两个月正是插秧季节,往年是不可能出门的。”记者了解到,大荒地村农民年纯收入已经达到18000元。

更有意义的是,耕地流转后,大荒地村的懒人少了。村7社农民赵广文跟记者聊天说:“村里的懒人现在坐不住了,土地流转了,再待在家里没法跟老人、老婆交代了,再说大家都出去做事了,谁陪你天天打牌啊?”

农民收入增加后,生活有什么变化?记者9月9日来到了大荒地村农民赵广文家。想了解他家里新添置了哪些东西,赵广文回答:“我家一件家具都没添置,最近还处理了一些家具呢。”一问才明白,他家正等着今年底“上楼”(搬进楼房)。不过,变化还是有迹可寻,家里柴火灶上的铁锅已经生锈了,柴火灶的作用只剩下了冬天烧炕,做饭功能已经被煤气灶、电磁炉取代了。

村里盖了24栋楼房,置换农民的宅基地,免费让农民居住,一期可容纳603户村民。刘延东对记者说:“农民都往大城市涌,城里哪受得了?所以我们决定建农民集中居住小区,就地城镇化。”记者了解到,上级部门已有规划,要把大荒地村建设成人口5万的小城镇。

过去大荒地村农民上不了楼,一是因为住不起,就拿取暖费来说,一年就要2000元;二是因为不方便,农具放哪里,就是个问题。耕地集约化经营,彻底解决了这“两难”,收入增加了,住楼房的费用自然不愁了;不用种地了,农具也就退休了。

农民的两颗“定心丸”

大荒地村耕地为什么能够快速集约化?是因为农民吃了两颗“定心丸”:一是土地承包权不变,流转的只是经营权,农民并没有“失地”。二是土地流转价格高,且流转协议充分考虑到农民可能产生的顾虑。村里最先开始土地流转的农民李万昌、张庆龙向记者介绍了他们的三个满意:自己种水稻,一公顷纯收入大概12000元,而村里给的流转费是13000元,加上国家给的各项种粮补贴2500元,农民不种田就可拿到15500元;其次,这笔钱每年1月10日前就可领到,这种被当地人称为“上打租”的方式让农民心里踏实;流转协议3年一签,市场粮价涨了,流转费上调,跌了不减。刘延东告诉记者:“定3年一签,是考虑到这个时段粮价不可能变动太大。农企要共赢,但是农民利益优先。”

提起耕地流转,在东福米业公司上班、穿着黄色工装的农民李井学、关德新对记者说:“我们队(组)还没轮上土地流转,大家都盼着呢。尽管我们已经在公司上班了,但地里的活儿还丢不开。”一起做事的胡振国是土城子乡油坊村人,他羡慕地对记者说:“我盼着大荒地村的产业能做得更大些,把土地流转辐射到我们村去。”

耕地流转在全国已不是新鲜事,有成功经验,少数地方也出现一些问题,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忽视农民利益,靠行政手段“硬流转”。大荒地村的成功告诉我们,要推进耕地集约化,不仅要保护好农民利益,而且要尽量让利于农民,还要打消农民可能产生的顾虑。

“反弹琵琶”的强劲旋律

大荒地村耕地集约化之所以推进得快而顺,主要是因为流转价格高,而这又得益于产业的支撑力强。东福集团副总经理姜奕利告诉记者,大荒地村耕地集约化的路子是“反弹琵琶”:产业化龙头企业发展起来了,对耕地集约化形成了迫切的需求,这是市场竞争的结果。而产业发展为农民提供了就业机会,客观上又促进和稳定了耕地集约。记者了解到,由于东福集团的发展壮大,目前全村已有800余人实现了就业,平均年收入在15000元到20000元之间,大批农民离土不离乡,就地变成了产业工人。

记者采访了东福集团办在大荒地村的神农庄园,因为它容纳了数百村民就业。这是一片园林建筑,木桥碧水,花木繁盛。这里建有农业博物馆、农业观光园、温泉游泳馆等,去年被农业部和国家旅游局认定为全国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示范点。姜奕利介绍,这个庄园是集团的子公司,像这样的子公司集团有11家呢,业务主要是农产品深加工,还涉及休闲旅游等产业。

记者曾向刘延东提出一个问题:大荒地村周边农村耕地个人间的流转价是每公顷7000元到8000元,大荒地村出13000元的高价,划算吗?刘延东回答:“农民会算账,公司也会算账。公司付出高流转费,但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大片可以标准化生产的耕地,保证了深加工所需原料的数量和稳定的品质,抢占了市场的先机,这是笔双赢的生意。”

大荒地村早在上世纪60年代就开始种水稻了,但是真正打响绿色水稻、有机水稻品牌,还是近些年的事情。原因很简单,种有机和绿色水稻,对施肥打药有严格限制,但是农民单家独户种就很难管理。尤其是过去耕地在农民之间流转,为了让地“有劲”,租地农民拼命施肥,不仅影响水稻品质,而且两三年工夫土地就板结了。从2000年开始,村里耕地逐渐向龙头企业和种粮大户集中,搞标准化生产,水稻品质才慢慢稳定下来。目前,全村绿色水稻面积达到700多公顷,有机水稻面积达到600多公顷,被国家质检总局确定为国家级绿色水稻标准化示范区。同时,集约化经营使农田改造成为可能,全村耕地地力迅速回升且旱涝保收。

孤店子镇党委副书记吴永俊告诉记者,企业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大荒地村的种植公司现在一公顷水稻除了给农民的流转费,还有近6000元的纯利;而与村里紧密合作的东福集团,产值和利润更是连年攀升,产值达到10亿元。刘延东把这种共赢叫做“三好”:农民好,集体好,企业好。

耕地集约经营是农业产业化发展到一定阶段才能实现的生产方式,这是大荒地村告诉我们的结论。各地农村的产业化水平存在差异,决定了耕地集约化不能齐头并进,只能非均衡推进。如果忽视市场规律“一刀切”,同样属于“硬流转”,不会成功。

采访感言

偶然产生于必然

大荒地村的耕地集约化好像是一个偶然:因为有了东福集团,才有了耕地集约,才有了农村城镇化。吉林市农委主任赵春贵回答说:根本原因是农业的大方向和国家的大政策。大荒地村的实践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我国农业发展已经到了一个节点:粮食增产还有空间,但是农民增收空间受到挤压。因此,必须转变农业发展方式,走现代农业之路。从这个意义来说,大荒地村的耕地集约化,的确不是一个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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