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让城市更美好·城市文化印象 ⑤

  湖北黄石素有“百里黄金地，千山储万宝”的美誉，据说这里的每块石头都“含金藏铜”。史料记载，早在商代中期，黄石铜绿山就开始了开采与冶炼，经过西周、春秋战国一直持续到西汉。

  因矿立市，以冶兴市，三千年绵绵不息的炉火，在黄石这座城市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铜绿山古铜矿遗址、汉冶萍旧址、华新水泥厂、大冶铁矿的“天坑”等，形成了充满黄石特色和个性的矿冶历史文化积淀和景观。伴随着资源枯竭型城市转型的步伐，这些流淌着千年矿韵的矿冶文化景区，正放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地名，让人读懂矿冶古都

  当我们把这些地名串联起来时，一个个地名就如同一幕幕动人的画面，最终汇成一部宏大的历史剧。

  “黄石、大冶、铁山、石灰窑、铜绿山、金山店……”多年潜心研究黄石矿冶历史的该市政协文史委副主任罗光彩告诉记者，“读懂黄石地区这些地名，就可以读懂黄石这座城市，就可以读懂这座矿冶古都！”

  地名是时代的产物，不仅是注解地理实体或地域空间的符号，更是一种既可视又可悟的文化景观。

  大冶、铁山、石灰窑、铜绿山、金山店、上窑、中窑、一门、二门……当我们把这些地名串联起来时，一个个地名就如同一幕幕动人的画面，最终汇成一部宏大的历史剧。这部历史剧的“主角”就是矿冶。

  铁山是与矿冶有直接关系的地名之一。史料记载，铁山从三国、晋、隋唐至今，历代都在此采矿支炉，冶炼金铁。因铁矿石储量1.5万亿吨，尤其是含铁量高达50％以上，故此得名“铁山”。

  连绵不绝的矿山、堆积如山的采矿废石、随处可见的运矿卡车、冶矿路、张之洞路……一路上，浓郁的矿冶气息充满整个城区。

  “铁山是一个典型的因矿冶形成的区域，没有大冶铁矿，就没有铁山区。”今年75岁的大冶铁矿老职工马景源这样描述。“铜绿山矿的开采，一度被历史掩埋。黄石近现代的繁荣，源于大冶铁矿的开采，可以说，没有铁山就没有黄石市。”

  查阅两组数据就能找到答案。铁山区人口6万余人，面积29.45平方公里，而大冶铁矿繁盛时期，职工和家属共有3万余人，几乎占到铁山区人口一半以上；辖区内14座矿山的占地面积高达11.6平方公里，约占全区面积的42％。

  “在铁山，当街随便问几个人，其中必有人或直接或间接与大冶铁矿有关联，要么是铁矿职工，要么就是铁矿家属。”马景源说。

  在长江中游南岸的巍巍群山环抱之中，还有一座被誉为“江南聚宝盆”的千年古城，因矿产资源丰富、矿冶历史悠久、冶炼技术发达而闻名于世，这就是大冶。

  大冶这一地名的来历要上溯到1000多年前。公元967年，李煜为南唐国主时，升青山场院，并拆武昌三乡与之合并，新设一县。因境内矿产丰富、冶炼业发达，按《庄子大宗师》“大地为大炉，造化为大冶”一语，取“大兴炉冶”之意定名为大冶县。

  唐代诗人李白的一首《秋浦歌》正是大兴炉冶的生动写照————“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有关资料显示，“大冶遍地都是炉渣，留下的矿冶遗址达55处，其中绝大部分属于先秦时期。”

  “上至一个市、一个区，下至一条路、一个公交站，没有哪一个地方像黄石一样，有着如此密集而又与矿冶密切相关的地名。”曾在市民政局地名办工作数十年的彭汉云老人感慨道。

  从铜绿山古铜矿遗址到汉冶萍煤铁公司，从清末“远东第一”华新水泥到新中国“一五”、“二五”时期冶钢、有色等原材料企业的发展，无不彰显着一个城市独特的矿冶文明，无不讲述着与矿冶相关的历史及传说故事。

一座千年遗址浴火重生

  “要让矿冶文化感性起来、生动起来。”

  在黄石市郊、大冶市城区西南约3公里处的金湖之畔，一座有着3200多年历史的“状元矿”，它就是中外闻名的铜绿山古铜矿。

  据载，铜绿山“山顶高平，巨石对峙，每骤雨过，时有铜绿如雪花、小豆点缀土石之上，故名。”先人就是根据铜绿山上紫色摇曳的铜草花，判断出深埋于地底的铜矿资源。从此，凭着超凡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开创了足以灿耀千秋的矿冶文明。

  一天上午，金湖街道办事处柯锌太村村民柯青国小心翼翼地走进修缮一新的铜绿山古铜矿遗址博物馆。

  65岁的柯青国静静地站在馆内的“幻影成像”前，眼睛一眨不眨。玻璃窗内，两名穿着短衫上衣、露出结实肌肉的“男子”，他们发现了一片铜草花，当即推测铜草花下蕴藏铜矿。接着，几名“矿工”扛着铜斧、铜锛、铜凿等工具赶来开采铜矿。

  地面上，一口大炉炉火熊熊燃烧，过了一会儿，金黄色的铜水从炉身的“金门”缓缓流出……舒缓的音乐声中，高科技的运用，令3000多年前铜绿山采冶的一幕幕如此逼真。

  “太壮观了！”柯青国感叹，他甚至都无法想象，曾经破败的遗址如今完全变了样。记忆被打开，儿时的柯青国在漫山的铜草花丛中玩耍。“那时，这里只是一个小厂。”他指向遗址边，“那里是一座植被茂密的小山，我们随便跑到哪里，‘铁屎’（古矿渣）随处可见。”

  1973年的秋天，大冶有色金属公司在铜绿山开采，发掘出13柄铜斧，最大的一个重达3.5公斤。随后，一柄铜斧寄到了国家历史博物馆，引起国家文物部门高度重视。

  1974年春，考古部门在铜绿山发掘出一个面积达2平方公里密如蛛网的地下迷宫，包括西周至汉代数百口竖井、斜井、盲井，以及百余条平巷等采矿遗迹，并出土了一批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的炼铜竖炉和开采工具。从此，铜绿山古铜矿遗址成为黄石人的骄傲。

  这一发现同样打破了外国曾经断言的结论：中国的青铜是从别国而来。铜绿山昭示世人，黄石的青铜文明史源于大约3200年前的商代晚期，有据可查的史料证明，黄石铁矿采冶史可追溯到1700多年前的三国时期；煤炭大规模开发利用起于450年前的明朝中叶；上世纪初年，清朝洋务运动让这里成为中国近代钢铁和水泥工业的发源地之一。

  自从去年黄石被列为国家资源枯竭型城市以来，保护铜绿山古铜矿遗址成为首批获得国家政策支持的项目，2.57亿元资金用于对古铜矿遗址进行保护。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走进精心修缮后的铜绿山古铜矿遗址博物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神秘的古巷道，它纵横交错，任凭3000多年时光打磨，古老的巷道仍完整地保持着原貌。 

  “铜绿山古铜矿遗址是迄今为止中国保存最完好、最完整、采掘时间最早、冶炼水平最高、规模最大的古铜矿遗址。”耳边响起讲解员悦耳的声音。据介绍，这里陆续发掘、清理出7个露天采场和18个保存完好、规模宏大的地下开采区，古代炼铜炉渣的分布面积约14万平方米，经推算，采挖出的矿石不少于150万吨。

  若光听讲解员的讲解觉得不过瘾，游客还可以自己动手。展示厅内新添置了近10台触屏式讲解机，主页面上分为战国至汉代采矿遗址简介，战国至西汉时期的采矿技术两个页面，游客可点击进入，先民们采矿的情况便图文并茂地展现在眼前。

  展示厅内，还有一本用石头做成的“书”，又厚又重怎么翻？“只需用手在书上空划出一个弧度，天花板上的感应器就会自动‘翻书’。”讲解员介绍，这是一本电子书，游客阅读起来既轻松又直观。 

  除了会动的“字”之外，展示厅内会动的“画”也首次和游人见面。博物馆用三维动画演示了铜绿山古代采矿、冶炼历史片断。

  此外，铜斧、铜锛、铜凿、木桶等40件文物，也在博物馆陈列室两排精致的玻璃柜内亮相。大冶市文物局局长姜胜介绍，“这40件文物都是春秋战国时期铜绿山古铜矿的开采工具，是第一次在铜绿山古铜矿遗址博物馆集中亮相。”

  “要让矿冶文化感性起来、生动起来。”大冶市市长荣绪俭满怀激情地说，希望华丽升级的铜绿山古铜矿遗址能让游客切身感受矿冶文化的魅力。

一座铁矿的“造园之路”

  “以前我们靠采矿过日子，以后就靠看矿（旅游）过日子。”

  大片茂盛的刺槐林，林中盛开着一朵朵白色和紫红色的小花。远远望去，一片苍翠与生机。穿行其中，脚下是一块块堆垒相接的岩石，微风拂过，漫山遍野绿波起伏，竟有置身生机勃勃的春天之感。

  20年前，这里还是寸草不生的连片废石排放场。经过铁矿人20多年的努力，昔日废石场变成了满目苍翠的刺槐林，成为亚洲最大的硬岩绿化复垦基地，大冶铁矿创造了“石头上种树”的奇迹。

  大冶铁矿历经1780多年的开采，形成了“亚洲第一采坑”。仅从1890年至2000年的百余年间，该矿坑剥离岩石达3.6亿多吨，累计采出1.3亿多吨铁矿，生产出32万多吨矿山铜。

  经年累月的开采，大冶铁矿留下了一个“天坑”。站在距坑底444米的山顶，“天坑”底部的车辆，犹如一个个小甲虫。

  这就是被称为世界第一人工“天坑”的大冶铁矿东露天采场。整个采场东西长2200米，南北宽550米，坑口面积达108万平方米，相当于150个标准足球场。

  这座“亚洲第一采坑”曾经历了一次“垃圾场风波”。曾有人提议，可利用武汉企业往大冶铁矿拖运矿石的运输线，将武汉的固体垃圾运至此，填埋于坑中；按每年填埋垃圾200万吨计算，可用上100年。

  “难道承载数千年青铜文化的‘天坑’，要用垃圾场画上句号？难道数千年来先辈们用智慧和汗水浇灌出的土地，要用垃圾来填满？”黄石人无法接受这个构想。

  “当时市里已经开始了资源枯竭型城市转型的探索，深度开发矿冶文化，用矿冶文化将‘亚洲第一采坑’建成了以‘汉冶采坑观光区’和‘复垦生态观光区’为核心景区的矿山公园成为了大家的共识。”武钢集团大冶铁矿党委书记阎建武介绍说，2005年7月23日，黄石矿山公园成为全国首批、湖北省首座国家级矿山公园。2010年2月21日，黄石国家矿山公园获批国家4A级旅游景区，是国内工业旅游为数不多的4A级景区。

  如今，黄石国家矿山公园已建成地质环境展示区、采矿工业博览区和环境恢复改造区三大板块；打造了勘探遗迹体验、采矿遗迹观光、生态复垦休闲、矿物自助加工等9大核心景区；共有目游采坑、采矿博览、历史观礼等8条旅游线路。 

  公园里，提升机不时缓缓转动，提起井下开采的铁矿石，井外摆放的昔日苏制爬犁机、蒸汽机车等；游人可乘坐小火车进入“矿冶峡谷”底部，仰望大峡谷；还可以下到矿井里，用最古老的采矿工具开采矿石；在这里可以品尝矿工们独有的“矿工饭”，在坚硬的矿岩上刻下您的名字，再在岩石上亲手种下一棵小树…… 

  在黄石国家矿山公园的示范带动下，大冶钢厂将闲置废弃的部分选址进行修复完善，华新水泥厂将废弃旧厂区建成矿冶文化博物馆，供市民参观游览，工业旅游在黄石落地开花。近年来，工业旅游收入已占到黄石市旅游总收入的三分之一。

  “如今，面临城市转型的黄石，准备依托矿冶文化做一篇‘大文章’。”黄石市委书记王建鸣形象地表示，“以前我们靠采矿过日子，以后就靠看矿（旅游）过日子。”

  “下一步，我们还要将文物保护与旅游开发并行，把华新水泥旧址与铜绿山古铜矿遗址、黄石国家矿山公园等融合打造，将分散的点打造成一个板块，形成合力。用矿冶文化以及矿冶文化产业推动城市转型。”王建鸣说。

  图1：在资源枯竭型城市转型过程中，黄石市加大了生态建设力度。

  图2：大冶铁矿的采区经过治理如今已成为黄石国家矿山公园，成为黄石工业旅游的支柱景点。  唐盛军摄

  图3：湖北黄石国家矿山公园每年都吸引众多游客前来参观游览。

                           李树贵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