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27日，小剧场话剧《向上走向下走》迎来了第100场演出。4年的时间，这部话剧从门可罗雀到场场爆满，从艰难起步制作到获得各方支持，走过了一段曲折的历程。

  2007年，刚从中戏毕业的李家讴萌生了做一台话剧的想法。他找来一群同样对话剧怀有热情的朋友共同谋划，其中就有后来成为《向上走向下走》导演的李 。“有一次看《奥赛罗》的时候，突然萌发了灵感，我们可以写一个以保安员、保姆为主角的故事，说一说普通人的友情和爱情。”李 说。

  为了打动观众，演员们经历了痛苦的排练过程。演员于莎莎说，“为了能让表演更加自然，每个演员都被要求为自己的角色写一个小传，设计该角色的来龙去脉。”“整部戏排完之后，我请了圈里的朋友来看，一起推敲具体的情节，然后再进行加工。所以，这部戏几乎没有硬伤。”李 说，“戏剧创作必须是一个严肃的过程。”

  在最后搬上舞台的版本中，保安员有着进入公安战线的理想，保姆坚定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在他们身上，观众看到的是奋斗与向上的精神，整部剧的色调都是明亮的。“我们不想一味地说小人物的生活有多艰难，而是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讲这个故事，表达他们积极、善良的一面，讲述他们生活中的快乐。这样更容易让观众感到共鸣。”李家讴说。

  经过艰辛的努力，《向上走向下走》终于亮相小剧场的舞台，但第一轮演出的上座率并不高。导演李 说，“哪怕只有30位观众，他们在该笑的地方笑了、该哭的地方哭了，我就没有压力了。”但对制作人李家讴来说，压力要大得多。他从家里借了30多万元投入这部戏，虽然上座率逐渐提高，但票房收入总共不足8万元。而当时剧场的租金每场就在3000元以上。直到2009年，李家讴进入国家话剧院，成为了5位话剧制作人之一，情况才开始好转。李家讴回忆说，“这部戏得到了院里的支持，资金、场地，各个方面都有了保障，而且国家话剧院有很好的品牌，我们只要专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2010年，《向上走向下走》成为了国家话剧院参加国家艺术院团优秀剧目展演的4台话剧之一，演出前两周门票就早早售罄。《向上走向下走》还获得了展演的优秀剧目奖。国家话剧院院长周志强告诉记者，该剧目前已基本收回了成本。

话剧CEO

  与《向上走向下走》情况类似的小话剧还有很多，他们能够取得越来越好的成绩，与国家话剧院从今年开始全面实行的制作人制有很大的关系。制作人制是以制作人为核心制作戏剧的方式，要全面负责剧目的艺术质量和经营业绩。打个比方，如果说出品人是董事长，制作人就是CEO。制作人要为剧目制作筹集资本，找到好的剧本，聘请到好的演员和导演，核算剧目制作所需要的一切成本，并负责剧目的宣传推广。周志强说，制作人和导演不同，导演的工作是将剧本搬上舞台，制作人则是剧目的操盘手，要将剧目推向市场，实现戏剧的价值，让戏剧可以获得长久的生命力。

  制作人制在国外被广泛运用，是戏剧生产的一种有效方式。“制作人制严谨规范，在这种机制下，每件工作都有人负责。艺术家可以把精力全部投入在创作上，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事情。整个艺术生产流程也变得很顺畅。”李家讴说。“今年制作人制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到现在，今年推出的所有剧目基本都已经接近盈利，相信明年就可以丰收了。”周志强说。

  实行制作人制之后，国家话剧院话剧制作流程发生的最大变化，就是剧目的成本核算比以往严格得多了。周志强向记者展示了《四世同堂》的预算总表。这份表格清晰细致地标出了该剧的各项制作费用和演出费用，从道具服装制作到某场某演员的津贴无所不包，并对演出票房和利润进行了预测。周志强说，“现在每个剧目都要进行这样细致的成本核算。这种核算方式是前置性并带有预测性的，将粗放的核算方式转变成为工业生产的精细化核算方式，艺术生产不再像以前那样摸着石头过河了。”除了要精打细算，制作人的公关和筹资能力也很重要，话剧《肖邦》就是由国家话剧院和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共同投资的，双方各出50％的资金，票房则对半分成。

  国家话剧院目前对制作人实行艺术质量和经营业绩两方面考核。国家话剧院有一个由剧作家、剧评家、表演艺术家、市场运行专家组成的团队，负责对每个剧目的艺术质量进行评审，只有通过评审的剧目才能进行演出。

  在经营业绩方面，国家话剧院制作人第一阶段的目标是收回全部成本，包括排练、剧本、舞台制作、场租和演员的演出津贴等。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演出使用国家话剧院自有的剧场，场租也要计入成本之中，比如《向上走向下走》在东方先锋剧场演出，每场的场租是8000元。第二阶段的目标是实现单场演出盈利。据周志强介绍，目前制作人可以得到院里的支持，他们必须努力使剧目盈利，才有能力滚动发展，并能获得更多的信任，“如果某个剧目的经营失败了，该剧的制作人会被减分，长此以往，就会有失去资金支持的风险。因此，现在演出场次上不去，制作人比我这个院长着急。”

小剧场的“现实”路径

  和10年前相比，小剧场话剧的数量、演出场次及观众人数都有了明显提升。据统计，仅在北京一地，就有30多家小剧场。但是，一部分小剧场话剧最近几年作品质量不高，甚至陷入恶搞和低俗，小剧场话剧的发展面临难题。

  相对于大剧场话剧，小剧场话剧的生产周期短，需要的人员和资金比较少，进入门槛比较低。2007年前后，小剧场的赚钱效应逐渐显露，大量的资本和一些经验很少的演员、制作人员纷纷涌入小剧场。一时间，一大批水平参差的话剧作品充斥市场，有的作品单纯依靠热门事件和网络词汇来取悦观众，导致小剧场话剧作品的整体艺术水准难以令人满意。

  这样的作品只能在短期内把观众拉进剧场，却不能长期地吸引观众。李 也说，“这样的话剧只能让观众哈哈一笑，观众看过几次之后，就没有动力再买票看话剧了。”北京9剧场的经理樊欣颖说，如果话剧本身的质量不被观众认可，演过一轮之后基本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对年轻创作者的热情要爱护，但要进行正确地引导。”周志强说，“曾经有一段时间，国家话剧院的作品致力于实验新的话剧形式和风格，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反映老百姓的生活和主流的价值观。作为中国戏剧的领头人，我们要回归现实，用高质量的现实主义话剧重塑观众对小剧场话剧的信心。”

  “从去年开始，国家话剧院创排的现实主义话剧占全部作品的七成以上，推出之后都大受欢迎。《向上走向下走》反映了普通百姓的生活，是一部很好的现实主义作品。”李 也表示，在创作中，自己没有过多地考虑作品的思想性，而是专注于把一个故事讲清楚，让观众看明白，使话剧和观众更好地交流。

  话剧制作有其特定的专业规范，话剧作品也必须依靠质量来吸引观众。樊欣颖告诉记者，只有话剧的质量提高了，才能培养更多的话剧观众，引导公众重视戏剧消费。演员于莎莎也道出了许多话剧演员的真心话，“我们想的就是踏踏实实地做点事情，让观众不虚此行，让观众看过之后能够卸下包袱，笑一笑，走出剧场又能想一些东西。”

图1-3：  国家话剧院演出的小剧场话剧《向上走向下走》颇受观众欢迎。

图4：   《向上走向下走》剧中的青年演员，扎实的表演功底赢得了观众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