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是扩大社会就业的主要载体和推动技术创新的生力军，也是支撑经济快速增长不可忽视的力量。据权威数据，各国的中小企业为全球贡献了75％的GDP,吸纳了90％的就业人口。为推动中小企业的发展壮大，各国都在实施多项措施，引导商业银行加大对中小企业的信贷支持。中小企业信贷业务市场潜力巨大，具有高风险、高收益的“两高”特征。如何在拓展市场的同时控制风险，把握收益与安全的平衡，是各国商业银行开展中小企业信贷业务关注的重点。那么向中小企业放贷的风险在哪里？国外商业银行是如何对中小企业贷款进行风险控制的？这对国内的金融机构有何借鉴意义？这是本文将要探索的话题。

如何量化授信风险

陈 建 李正阳

  国际知名商业银行普遍倾向于采用计量模型，以量化的方法进行授信风险评估。目前主流商业银行风险管理技术大多已进入以量化管理为特征的阶段，其核心是RAROC即“风险调整后的资本收益”和内部评级法。

  RAROC在国际先进商业银行授信管理中具有特别重要的作用。除了用以满足股东风险偏好要求并确保风险偏好得以执行以外，RAROC还被普遍地运用于信贷风险管理。如果某项业务的RAROC值低于银行内设的基准，信贷人员可以提高服务或产品定价，以较高的收益来弥补风险成本。一些银行规定在一定期限内发生的亏损达到某一核定资本比例（比如说10％），必须暂停工作到下个月；如果一年内达到30％以上，则被勒令下岗。

  国际商业银行在信用风险评级体系的建设方面，大多建立并运用了代表先进水平的内部风险评级模型和技术。通过计算违约概率、违约损失率、敞口风险等在内的一系列风险指标，实现对信用风险的量化管理，从而大大提升银行在授信审批、限额管理、风险预警、金融交易定价等方面的科学管理和决策水平，同时也为信贷政策的制定、资本配置、确定贷款损失准备是否充足并采取相应的管理措施提供了基础。 

  除了公司治理和组织架构之外，国外商业银行能够较好地控制信贷风险的另一主要因素在于拥有较好的内部评级工具。国外商业银行以多年积累的数据为基础，设计出一个中小企业评分模型。该模型就像一个大的筛子，好的企业经过第一步的筛选进入了下一轮，之后按照不同的业务范围划分开展不同的金融服务，不够好的企业在第一关就被直接排除出去。这就有效地控制了内部风险。同时对零售小企业信用风险暴露的风险评级结果进行验证和返回检验。除了在模型开发阶段进行验证以外，国外商业银行还通过对模型进行持续验证，监控模型的长期表现，调整模型产生结果的应用措施。在对中小企业进行金融服务的开展过程中，使用业务开展所产生的最终数据不断地检验这个模型，目的是调整这个模型，从而能够提高模型的有效性。虽然这种量化的模型设置比较复杂，但是经过多年的数据积累和合理的流程设计，基本可以有效地防范风险，使得对中小企业的信贷风险管理控制到合理的范围。

量身定制中小企业贷款

  渣打银行认为中小企业的特点更像个人贷款，同时这些企业主也都是个人银行部的主要客户。为此，渣打银行专门设立了中小企业理财部，将中小企业贷款放于个人银行部内，而不是企业银行部。花旗银行推出了中小企业（SME）方案，筹建商业银行部。据了解，花旗银行针对中小企业千差万别的特性，为其设计不同的服务方案，借助花旗银行的全球网络和丰富的产品类型，即使是“三星级”规模的企业，也能享受“五星级”的服务。花旗银行为中小企业设计了种类繁多的业务，以满足不同类型中小企业融资需求。

  汇丰银行认为，“发放小企业贷款有小企业贷款的做法，如果一味套用大企业贷款程序，当然会‘入不敷出’。”根据国外经验，中小企业贷款业务其实与个人信用卡业务很相像，贷款坏账率相对较高，但是贷款者也愿意承受高利率。比方说，如果中小企业的坏账率同信用卡业务一样达到10％，那么银行在发放贷款时，就应该将利率定在18％至20％，利息收入扣除坏账损失，银行仍然会有不错的收益，而这样的利率水平也是个人小额借款者完全能够承受的。按照这个模式，只要将规模做大，这块收益对银行来说将会是非常可观的。

贵在掌握中小企业真实信息

  近年来，中小企业信贷业务成为各国商业银行竞相争取的对象和新的利润增长点。许多商业银行都希望在中小企业信贷市场份额中争取到一块更大的蛋糕。尽管国外各商业银行在中小企业信贷业务上进行了许多有益尝试，然而，在中小企业信贷风险管理方面仍普遍存在以下欠缺：

  第一，过于强调报表数据而忽视非财务信息。进行审批和贷后管理过程中，一些商业银行过于看重财务报表数据，忽视对企业非财务信息的了解，然而多数中小企业财务管理欠规范，报表数据存在隐瞒或虚报的嫌疑。因此对于中小企业信贷业务来说，非财务信息的收集掌握程度显得尤为重要。

  第二，过于强调担保而忽视第一还款来源。在开展中小企业信贷业务时，部分商业银行客户经理和审批人员的固有思维模式认为，贷款有专业担保公司担保或有足值抵押物即可保证“万无一失”，却忽略了对企业自身经营现金流情况的分析，即忽略对借款人真实还款能力和风险这个最重要因素的考查。

  第三，现场调查流于形式化。目前商业银行均强调“双人实地调查”原则，但客户经理在进行贷前、贷后现场调查时流于形式，过于依赖个人的主观判断。如部分客户经理现场调查时，仅约见企业管理层面谈，管理层为顺利获取银行贷款，可能隐瞒甚至提供虚假信息，从而影响银行调查人员客观判断授信真实风险情况。

客观认识信贷风险特殊性

  中小企业信贷业务的特殊性表现如下：

  第一，在市场风险方面。中小企业规模相对不大，生产工艺先进性不强，产品知名度低，主导市场的能力较弱，企业生命周期较短。

  第二，在信用风险方面。部分中小企业管理人信用和法律意识淡薄，有些企业财务报表不真实，有的为融资或企业形象虚增利润，有的甚至故意造假骗取银行贷款。

  第三，经营风险方面。大多数中小企业尚未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公司治理不完善，经营管理和市场拓展能力参差不齐，自身积累和创新能力不足，抗风险能力相对较弱。

  第四，在道德风险方面。众多中小企业信息披露不充分，银行很难全面了解其真实情况。

建立低成本的授信管理架构

  根据新制度经济学的解释，代理成本是指在委托代理关系中，代理人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有可能损害委托人利益的行为所导致的机会成本。在总分行体制下，各分支行能够充分发挥其对当地信息占有方面的比较优势，通过客户的账户信息及时准确地掌握客户的资信情况，使得银行更接近市场。由于分行比总行更具信息优势，这客观上会促使分行利用自己的信息优势采取先动策略，以整体的利益为代价追求局部利益，放大代理成本。业务部门很容易只看到自己的眼前的短期利益，而忽视了作为一个商业银行整体的长期利益。究其原因，还是业务部门有硬性任务指标要完成。但是这样做的后果确实是使得代理成本提高。

  为降低代理成本，国外银行普遍采取了垂直型的授信报告体制和组织架构。在此体制下，总行（或地区总部）通过各职能部门来实现对分支机构的管理和控制，分行各职能部门直接向总行（或地区总部）对应部门报告。业务拓展部门和管理部门之间相互独立，在分行层次上基本不存在业务扩展与风险控制的替换关系。依靠银行内部的垂直报告和监控机制，可以有效地防止分行过度当地化，在局部利益的方向上不至于走得过远，从而最大限度地降低代理成本。

  从国际商业银行发展趋势来看，垂直的报告和监控体制已经成为当前银行授信管理组织架构的主流趋势。授信业务流程成为一条价值链，而银行的每一项业务都应带来价值增值。西方商业银行都比较重视授信业务流程的科学性和有效性，注意兼顾风险控制和为顾客服务，以提高授信业务效率，实现授信服务的价值增值最大化。由此，国际先进商业银行往往在控制风险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简化授信业务流程，以减少流程运作成本。这些银行的授信业务环节由有权审批人、尽职调查小组和信贷管理委员会等负责。有权审批人直接接触市场和客户，控制一线的风险，有权审批人在权限范围内可以直接对授信与否发表意见，对于超权限的，直接上报到信贷委员会审批，而不需要层层上报，最大限度地剔除了授信管理中的无效流程，提高了业务流程效率。尽职调查小组的运作具有独立性、专业性和针对性的特点，有针对性地对项目疑点进行深入调查，独立提出专家意见，从风险控制的角度保证授信业务流程的有效性。信贷管理委员会则是一个权威的专家审议机构，它不具有决策权，但对决策层的最终决策发挥重要的咨询作用，对整体授信业务流程及其实施效果起评估把关的作用。 

在风险与收益间找均衡

  尽管相当数量的中小企业有先天的“家族式”管理不规范的问题，但是国际上许多商业银行都积极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充分表明了中小企业贷款是潜力可期的。因为许多今日的中小企业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大企业，银行在现阶段支持它们，未来将获得更多的业务机会。国外商业银行先进的信用风险管理体系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过多年的摸索和实践逐步形成的，代表了现代商业银行信用风险管理发展的主流成果，其授信管理体系主要具有以下特征： 

  在西方商业银行现有公司治理结构下，股东和董事会对银行的风险承担最终责任，由其确定适度的风险承受水平，并注重既定政策和制度的严格执行。股东和董事会并不要求把授信业务控制在“零风险”水平，而是根据风险与收益匹配的原则在两者之间寻找均衡点。风险和收益在一定情况下成正相关，如果商业银行要求绝对的“零风险”，也就不太可能产生好的收益，反之亦然。例如，汇丰和花旗银行近年来不良资产率一般控制在1％和2％之间，这样既严格控制了风险承受程度，也不追求绝对的无风险，真正体现了效益、风险、成本之间有效平衡，从而能够使得商业银行获得长期稳定的收益。股东和董事会按照自己的风险偏好，对银行各级管理人员的行为进行有效监督，引导经营管理人员按照既定风险偏好标准，确定目标市场、授信标准、信贷政策和程序，使授信业务不至于偏离预定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