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笔者踏上了越南中部高原的红土地。这里习惯上被称为西原地区，主要包括昆嵩、嘉莱、多乐、多农和林同5个省份，分别与老挝和柬埔寨接壤。西原地区土壤肥沃，盛产优质咖啡、橡胶和胡椒，这里还聚集着越南45个少数民族，别致的民族风情吸引着八方游客。

  高原地区的天气清爽舒适，行进在胡志明道上，两边的松林开始多了起来。穿过嘉莱省省会波来古不远，路边出现了大规模的橡胶林。这片橡胶林约有10公里长，2公里宽，占地约2000公顷，树木排列整齐，树干略微南倾，阳光穿过树叶洒在赤红的土地上，有如碎金一般。壮观的橡胶林里，我们偶尔发现有两三个人在工作，动作熟练。一位叫阿勇的年轻橡胶工正在用钉书机给橡胶树割胶槽上方钉遮雨篷。阿勇一边忙一边回答着记者的提问：“这片橡胶林属于嘉莱省诸塞县的诸塞橡胶公司。橡胶树每年5月开始出胶，6月逐渐变多，然后一直持续到年底，来年1至4月则是淡季。现在我的工作就是钉遮雨篷，每天从上午8点一直干到下午5点，可以钉400棵到500棵树。淡季里工资每月只有50万盾（约合人民币200元），到了割胶旺季，每月能增加到500万盾。”阿勇有七八个兄弟姐妹，也有几位和他一样做了橡胶工人。

  西原是越南的第二大橡胶产区，在越南橡胶生产中占据重要地位。在诸塞县笔者看到，当地民居精致漂亮，商品贸易繁多，县城正在大规模修路。由此可见，日益发展的橡胶业既解决了不少人就业问题，也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越南作为世界第四大橡胶出口国，其橡胶产量的90％出口到世界7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国作为越南最大的出口市场，2008年进口了9.5亿美元橡胶，占越南橡胶出口总量的56％。

  告别胶园，我们继续南下进入了多乐省。省会邦美蜀昼夜温差较大，具有典型的热带高原气候特点。民族文化旅游是当地重要产业之一。在高原的阳光下，笔者驱车来到了距邦美蜀40多公里的邦敦县班敦民族文化村。文化村坐落在一片热带丛林之中，骑象穿越山林是这里的特色旅游项目。文化村饲养了8头家象，据说在远处的丛林深处还有几个野象群，每群大概有30到40头野象。29岁的年轻人本·加侬引领我们乘上一头2吨重的大象，钻进茂密的丛林。这头大象名叫赫侬，已经20岁了。在班敦文化村，春节前后是旅游旺季，一头大象平均每天要在丛林中往返十几趟，而眼下的淡季里，一天大概走两趟。一头大象每月至少可以为文化村带来500万盾的收益，而它们一般要工作到70岁。为我们驭象的加侬每月工资100万盾，妻子在家务农，生活比较拮据。加侬告诉笔者说：“在班敦这一带生活着埃地族、老族、莫侬族和嘉莱族4个少数民族，其中莫侬族最擅长捕捉和驯养野象，我就是莫侬族，但现在政府不允许猎象，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也不太会驯象了。”笔者6年前造访西原时，曾采访过当地的捕象王，今日问及方知已经退休了。在一路的观察中笔者感到，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外来文化的冲击，这些少数民族原住民已经开始逐步放弃原有的生活方式，离开高脚屋。

  离开邦美蜀继续南行来到林同省。走到夷灵县翁野乡江野村时，满眼看去都是低矮的咖啡树林。笔者看到一户农家门前的咖啡树上结满了青绿幼小的果实，便决定去探访一下。犬吠声引出了女主人和她的3个孩子，随后男主人黄文思热情地把我们让进小院，坐在根雕座椅上，我们一块聊起天来。黄文思介绍说：“江野村是个咖啡村，村里几百户人家都种咖啡，最多的一户拥有十几公顷咖啡园。我家虽然只有2公顷，但全部是10年以上的老咖啡树。老树年产咖啡约有5吨，而新树只能产1到2吨。现在咖啡豆的收购价格为每公斤23000盾（约人民币9元），我种咖啡一年能收入1亿盾左右，但一家5口人，3个孩子都在上学，这个收入还不够。前几年咖啡豆的收购价格是每公斤30000盾，那时一年的收入还可以满足生活。”据他说，价格好时农民们会蜂拥而上种咖啡树，但这样一来价格又会下跌，农民们不仅无利可图甚至会入不敷出。

  在过去的近30年里，越南咖啡产业发展迅猛，咖啡种植面积由22000公顷增至50万公顷，越南也因此一跃成为仅次于巴西的全球第二大咖啡生产国。西原地区是越南咖啡的主产区，占越南咖啡种植面积的90％以上，而林同省是产量最大的省份。

  为了补贴生活，黄文思还会到山里去挖红宝石、蓝宝石原矿卖给商人加工。他从屋里拿出几块宝石原矿放在阳光下让我们欣赏，他说：“现在18克拉蓝宝石原矿的价格大概相当于1钱黄金（越南重量单位，相当于3.75克），我一年卖宝石的收入也能有两三百万盾。”他又指指笔者坐的椅子，“我还从山里挖树根作根雕拿出去卖，也能挣些钱。”尽管生活不易，但看着男女主人脸上朴实的笑容，笔者不仅感受到浓浓的温和的乡土气，更看到咖啡农在艰辛面前的乐观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