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禄的妻子过去一直以为,他是有条件照顾好自己多病的身体的,因为刘庆禄常宽慰她:“上班并不累,住集体宿舍,凉快得很!”直到刘庆禄去世后,妻子李华英来到他抗震救灾期间坚守了200多个日日夜夜的仓库,才看到一顶被风雨褪去了颜色的帐篷,一张由几叠砖块加木板架起来的“床”上,甚至没有像样的被褥。
见到这一幕,李英华哭了。她不忍想象,在酷暑和严寒的考验下,丈夫在这里是怎样度过的。
刘庆禄在去世前3天,破天荒地抽空和女儿聊了会儿天:“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要是我哪天突然去了,你该怎么办?”直到3天后女儿在医院看到父亲的遗体,才意识到父亲可能对自己的病情早有预感……
刘庆禄让人感到温暖的身躯永远定格在了生前最后一张和妻子的合影里:肩披大红绶带,胸戴大红花,身边并肩站着同样肩披大红绶带、胸戴大红花的妻子,他微笑着,朴实而憨厚……
(一)
刘庆禄走了。
得知刘庆禄去世的消息,张世华哭着赶了10里路来到他的家。
40年前,刘庆禄和张世华都只有10余岁。那年夏天,不会游泳的张世华不慎掉进了什邡的二十八支渠里。当时正是洪水季节,“水流得很急,没有人敢跳下来救我。当时我又惊又怕,已经被水冲下了30多米,前面不远就是一道闸门,若不是刘庆禄奋不顾身跳下来一把抓住我,拼命把我推上岸,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赶到刘庆禄家里的还有曾令萃,什邡市禾丰镇人。23年前,一场大火把曾令萃家烧得一干二净。这时,刘庆禄向她家伸出了援助之手,送来了衣服和食物,直到帮助她家把新房建起来。
“刘哥不是有钱人,他这样帮我们一家,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而是20多年!他才53岁,却说走就走了,我们怎能不难过!”
刘庆禄帮助过的人还有很多。在他的追悼仪式上,来自四面八方的群众把殡仪馆挤得水泄不通,垂泪肃立,为他送行。
听说他走了,在抗震救灾中和他并肩战斗的同事,不禁想起那些一块面包一瓶水熬一天,通宵不眠坚守在救灾物资调拨发放第一线的日子;听说他走了,重灾镇干部群众的脑海里闪现出他冒着余震、送来救命的食物和水的场景。
(二)
1987年,刘庆禄还在一所学校当老师。妻子生病,需要做手术,医生要家属签字,可左等右等不见刘庆禄来,最后还是由岳母摁下手印代替。等刘庆禄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手术后的晚上了。
事后大家才知道,刘庆禄当天得知纸张要涨价,为了节约些费用,他忙着帮学校买纸去了。
女儿刘小戈在成都读书期间,刘庆禄正担任什邡市政府办行政科长,管理着单位10多台车辆。一次,刘小戈和几位同学因事要回什邡,刘庆禄答应女儿开车去接。结果直到晚上,他才开着从朋友那里借来的面包车赶到成都。刘小戈的同学悄悄问她,“你爸爸不是管着车吗?怎么还会去找人借?”这句话被刘庆禄听到了,他说,“我是管车的,更应该带头遵守单位的规定和纪律。”
去年农历正月初一晚9点,刘庆禄突然病情发作,被家人送到什邡市人民医院急救。
经过诊断,刘庆禄患有严重的高血压。医生当即要求他住院治疗,医生说,“他的病情很严重,一旦出现高血压并发症,后果不堪设想,危及到的不仅是健康,而是他的生命。”
但是,刘庆禄却婉拒了医生的劝告,表示一切后果自负,愿意签字为证。在什邡市人民医院门诊病人简易登记表上的“医生已告知与本病相关的注意事项”一栏,还留有他手写的“不住院。刘庆禄”几个字。
作为一名内科医生,妻子李华英对丈夫的决定十分生气。当她责问刘庆禄为什么不住院时,刘庆禄却说怕一住院就出不来,影响工作。李华英对刘庆禄的“借口”更生气:明明是在放春节长假,住院哪里会影响到工作?可刘庆禄说,他除了有行政科的工作要做,还在协助市政府办公室分担信访工作,过年过节的,群众的疾苦更需要有人去关心。
为了安慰妻子,刘庆禄赔着笑脸说,“我保证天天吃药,这总行了吧!”
(三)
刘庆禄事多,因为有事他总抢着干;刘庆禄事多,因为工作没做完他决不休息……他的选择是“就是倒下了,也要倒在岗位上”。“虽然自己一人之力太小,但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出一份力,加在一起就有无穷的力量了。”
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后,刘庆禄和作为医生的妻子都很忙,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甚至没能见上一面。偶尔,妻子的救护车和丈夫的物资押运车在上山的途中碰见,两人也只是隔着窗点头示意。“我那时真该打个电话,问他吃药没有。”李华英悲痛地说。
去年12月30日,什邡市委、市政府召开抗震救灾表彰大会,办公室通知刘庆禄时,他正忙着为红白、洛水等几个受灾镇发放过冬物资。来不及回家换件衣服,刘庆禄直接从仓库赶到大会现场。也是在这里,留下了他和同时被什邡市委、市政府授予“抗震救灾模范个人”的妻子的最后合影。
“我从来都不后悔和他做夫妻,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做他的妻子。”抚摸着夫妻共同获得的“抗震救灾模范个人”绶带,李华英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