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什么比地裂山摇更能震撼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舍弃生命更能感动人的心灵。当突如其来的汶川大地震把教室夷为废墟,当从天而降的巨石无情地砸向大地,我们的人民教师,用生命谱写了一曲对祖国、对人民、对学生的大爱赞歌。
当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时,是把生的希望让给学生,还是留给自己?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人民教师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用自己的身躯铸成生命之舟。
5月12日下午,一阵发自地层深处的呼啸掩住了琅琅的书声,剧烈的崩塌吞噬了平静的校园……
灾难来临时,北川中学李佳萍老师冲到教室门口,把门拉开,转身大喊:“地震了,同学们快跑!”在山崩地裂般的塌陷中,她把学生一个一个推出门外,救出了30多名学生。
突然,“轰”地一声,教室坍塌了,李老师和6个学生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的世界。李老师腰部以下被一根横梁砸中,半个头埋在水泥块里,头上流着血……
过了一会儿,他们隐约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李老师赶紧叫同学们大声呼救。但是,由于他们被埋得很深,除了黑暗和透过缝隙吹进来的风外,没有任何回音。6个学生都在哭泣。
李老师就同孩子们聊天……时间长了,有的睡着了,但李老师强撑着一次次把他们叫醒。
在废墟中坚持了30多个小时,李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弱。感到自己快不行了,她用那只能够活动的右手,摘下左手上戴了20多年的结婚戒指,交给离她最近的学生,告诉她,“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请把它交给我爱人,告诉我女儿和爱人,我很想他们,很爱他们!”
最后,她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叮嘱孩子们:“你们一定要坚持,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祝福你们!”5个学生最终获救了,李佳萍老师和1个学生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在什邡市红白镇中心学校小学部倒塌的废墟里,一个场景让救援官兵震惊了:一名女教师弯着腰,张开双臂,两个臂弯里分别夹着一名学生,怀里还护着两名学生。女教师被上面砸下的砖块击中遇难,而她怀里的两名学生却得救了!
这位教师名叫汤鸿,今年26岁,是小学部二(2)班的班主任,女儿刚满9个月。
据其中一位得救的学生冯雅回忆,地震发生时汤老师正在三楼给五(1)班的学生上舞蹈课。她一边喊着“不要慌”,一边组织他们往楼下跑。不幸的是,刚跑到二楼的楼道,坍塌的砖块砸倒了她,她本能地护住了身边的学生。
“她连一个针头、一滴药水都没用上,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在帐篷里,汤老师的母亲谭瑛抱着9个月大的外孙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我的汤鸿从广汉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到红白中心学校任教,做一名优秀教师是她从小的愿望,本来她是有机会跑出来的,她上课的教室就在楼梯旁……”
红白镇依山而建,风景秀丽,因为紧靠震中汶川,几乎被夷为平地,镇中心学校也未能幸免。“如果没有像汤鸿这样英雄的教师群体,红白镇中心学校伤亡的学生会更多。”在采访中,记者时常听到这样的判断。
“地震发生时,对我们任何一个老师来说,逃生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只要还有学生在,他们就不走,就是到死也没有放弃!”分管中学部的副校长程世林说着说着已泪流满面。
30岁的物理老师张辉兵帮助10多名学生逃生后遇难。人们在废墟中发现张老师的遗体时看见,他的一只手臂指向逃生大门的方向,那是他指挥学生转移的姿势。
25岁的王洲明老师来回折返营救学生,头被砸中,不幸遇难。一名学生成功逃生后含着热泪说,“是王老师救了我……”
危难之中,一个共同的姿态令人震撼:张开双臂,保护学生!让我们记住这些教师的名字:谭千秋、李佳萍、向倩、汤鸿、张辉兵、吴忠红、瞿万容、张米亚、袁文婷、严蓉、杜正香、苟晓超……他们的身影散落于东汽中学、北川中学、聚源中学、映秀镇小学、欢欢幼儿园……虽然地震过去1个多月了,一个个英雄的名字依旧让我们热泪满眶。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就是这些最普通最平凡的教师,不约而同地用自己宝贵的生命,为他们深爱的学生上完了最后一课,点亮了孩子的生命之光。
当学生面临危险,亲人不知生死时,是先营救学生,还是先寻找家人?这是一个艰难的取舍。人民教师们毫不犹豫地选取了前者,舍弃小家而成全了大家。
地震发生时,绵竹市汉旺镇武都小学的刘勇老师正在左边的教学楼一楼办公室,他的女儿则在右边的教学楼三楼。两栋楼房瞬间倒塌,刘勇第一时间跑出来,并当即帮助一名又一名学生脱离险境。那时,隔他仅有数十米远的女儿已经被埋在废墟里了。
有人告诉他,“你的孩子在废墟里喊你。”他跑了过去,可当时的环境根本没法施救,刘勇鼓励女儿要坚强,并让自己的兄弟一直陪她说话。忍痛离开女儿,他又投入了对学生的营救。
13日晚上,女儿还有声音。不停地喊:“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14日上午,救援的武警战士来了。晚上9点多,经过多番努力,终于把小女孩抱了出来。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小女孩却永远地走了。
地震发生后,刘勇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的学生有一二十个。“很多老师都是这样,在与家人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全力投入营救学生。”绵竹市富兴小学校长王维勇说,“他们坚守岗位,不停地鼓励学生,不停地用手刨砖块,不停地用塑料盆往外边运沙土……”他们没有被失去亲人的伤痛击倒,而是强忍悲痛,有条不紊地组织开展对学生的营救工作。
儿子在绵阳市北川中学读书,地震发生后被埋在废墟里,北川县擂鼓小学的校长熊庭筠一直在现场指挥营救自己学校的学生,第二天才来得及赶到北川中学找寻自己的儿子。当看到儿子的遗体时,熊庭筠当场失声痛哭。
现在,当再次谈及儿子时,熊庭筠似已平静了许多,“我的学生大多获救,这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吧……”熊庭筠说。
这次大地震中,北川县曲山镇海光村刘汉希望小学的400多名学生幸运地没有遭遇伤亡。但地震过后家园被毁,泥石流、山体滑坡仍然威胁着孩子的生命。该校7名老师带着72名学生,冒雨翻山6个小时,全部撤离震区。
14日上午,两辆救援车将他们送到了绵阳英才学校。“这7位老师中,有4位老师的家人已经遇难。”教导主任肖晓川说,“其中一位老教师家里失去了7位亲人,其他的老师至今还未收到家里的任何音讯。”
什邡市红白镇中心学校校长孟明福,爱人和不到3岁的孙女都被压在家属宿舍楼废墟里,他喊了几声没有应答,就含着泪继续组织营救被埋学生。他和老师、村民连续奋战50多个小时,成功营救出100多名被埋师生,而他的亲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红白镇中心学校副校长钟思平,妻子和岳母都被压在废墟下,他无法分身顾及亲人的生死,全力组织教师抢救学生。16日晚上,两位亲人被挖出时都已遇难。“不哭了,我们化悲痛为力量!”他对老师们说。
“被救的是英雄,救人的也是英雄!”在采访中,大家对我们的老师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是勇敢地坚强面对,还是以泪洗面?这是一个艰难的考验。人民教师们毫不犹豫地做到了前者,毅然重新走上讲台,重新播撒希望。
“更好地活着,学好本领,重建家园。”5月20日,绵竹市东汽中学幸存的高三学生安静地坐在德阳三中餐厅改建的教室中,一边复习功课,一边接受老师的心理辅导,以复课的形式来告慰亡灵,哀悼遇难同胞。
带领他们复课的老师正是在地震中失去妻子和女儿的周德祥副校长与痛失爱子的李开盛老师。
“李老师真的太坚强了,我不仅自己要坚强些,还要告诉同学,大家一起坚强。”指着不远处正在作心理辅导的老师,高三(1)班王开欢同学告诉记者,李开盛老师的儿子李冬春今年17岁,是东汽中学高一学生。地震发生时,李老师正在上课,他首先想到的是尽快疏散自己的学生,而自己的儿子被倒塌下来的房屋压了下去。
在采访中我们得知,主持工作的常务副校长周德祥的妻子王冒妮是东汽技校的教师,女儿是东汽中学的高三学生。王冒妮在地震中为疏散学生,自己却被垮塌下来的楼板击中,不幸遇难。女儿周文超,也不幸在这次地震中深埋在废墟里,再也没有醒来。痛失两位亲人的周德祥,没有倒下,而是坚强地奔波在学校复课的最前线。
在长虹培训中心,记者见到了北川中学高三英语老师罗莉。她回忆了高三(4)班女学生杨姗被救的情景。
“当时在倒塌的废墟里,我听到微弱的呼救声,循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我看见杨姗被一大块沉重的钢筋混凝土压着。”罗莉抓住杨姗从缝隙中伸出来的手,鼓励她,“你要挺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的!”天黑了,不时发生的余震使已经塌陷两层的主教学楼摇摇欲坠。杨姗哭着说,“老师,你别走,我害怕!”罗莉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不走,老师陪着你。”
就这样,整整一个晚上,罗莉一直握着这位被困女生的手,望着不远处微弱的手电光,鼓励她,给她讲故事、唱歌。
第二天,救援人员赶过来,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才分开。13日下午两点多,杨姗获救……
杨姗获救后,心急如焚的罗莉老师当天晚上就从北川赶到绵阳市。她一个医院一个医院地问,找寻自己班受伤的和幸存下来的学生。在中心医院,当她看到左腿被截肢的杨姗时,泣不成声,“你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更要坚强。想吃什么,老师给你买!”说着,又紧紧地握住了杨姗的手。
5月19日,北川中学在绵阳长虹培训中心举行复课仪式。罗莉老师重新站上讲台,含着热泪开始给高三同学上课。
在离红白镇中心学校废墟约100米处,记者看到了一面写有“共产党员救灾队”字样的旗帜,在阳光照射下十分耀眼。旗下,几位老师正在紧张忙碌地清理着散在地上的衣物铺盖和锅碗瓢盆。
据孟明福校长介绍,这就是学校救援人员的临时驻地。灾难发生后,在各级救援部队的帮助下,学校大部分幸存师生已被转移出去。5月20日,学校10余名党员教师又主动要求组成了共产党员救灾队,主要任务是协助当地抗震救灾指挥部清理校舍和遇难者遗体,处理学校搬迁重建事宜等。
虽然离大地震过去已经1个多月,但危险还是会随时袭来。不断的余震、山体滑波、泥石流、灾后疫情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这些拖着疲倦身躯却依旧坚强奋战在一线的老师们。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10多位老师依然坚守,从没想到过离开。刘建老师对记者说,程世林老师的儿子也在该校读书,从震灾中幸存下来后转移到其他地方安置,因为通信不畅,父子俩至今没能通上一次话,更甭说见面了。
大地震摧毁了学校的大楼,但摧不垮教师们的精神家园和坚强信念。如今驻守在这里的10多名党员教师说,他们心中共存一个最大的愿望:让我们的学生尽快回到课堂!
四川省教育厅副厅长何绍勇告诉记者,为使灾区学校尽快复课,各校的老师们想尽了办法。据了解,目前四川灾区主要采取5种形式推进复课,一是安置性复课,二是调节性复课,三是异地异校复课,四是临时插班复课,五是对原有校舍进行鉴定后在原校复课。截止到6月10日,全省已有超过73%的灾区学校恢复上课。部分地方和学校也调整了教学计划,做好了复课准备,力争9月1日实现全面复学复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