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素描

  渭南市是陕西省的农业大市，全市人口547万，67％的人口在农村，2007年粮食产量占全省的1/6。渭南市澄城县是农业大县，是全国商品粮生产基地县、全国苹果生产30强县之一。走西禹高速近3个小时，就进入澄城县。正是春播时节，路边的麦苗在风中摇摆，大片的油菜花灿烂地开放着，绿色和黄色交织，就像一幅水彩画。刘家洼乡富源村在县城北35公里处，辖4个村民小组，176户，738人，耕地面积4180亩，沟壑山坡多，农业基础弱。2005年，农民人均纯收入仅1710元。

  近年来，富源村积极走“粮—畜—沼—果”的生态家园建设之路，形成循环产业链，农民增收幅度不断加大。2007年，成为陕西省“一村一品”示范村，全村农业总产值达到740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8639元。其中，双千亩地膜玉米平均单产808.1公斤，创全国旱地玉米大面积单产最高纪录。

  “布谷，布谷”，乡村在布谷鸟的鸣叫声中醒来。

  清晨5点，乡亲们已经开始忙碌的一天。清扫、运肥、锄地、疏花……这是4月17日记者在陕西澄城县富源村调查的第三天，住在农家的窑洞里，进村入户搞调查，听着农民加快发展的心声，感受着农民增收后的喜悦。 

家庭会议的议题———

“有了好政策，咱大干一场”

  村民党崇锁今年65岁，干过20多年村干部。他家的经济收入在村里算是中等，大大的院子里一棵泡桐树正在开花，院子里摆满了玉米，养的鸡飞上了土墙。像很多村里人一样，正房是窑洞，老人住，还有几间平房，儿子一家住，这户人家共六口人，三世同堂。

  说起这些年的变化，老人感慨地说：“关键是有党的好政策，农村的生活水平变化大得很！我们是旱塬地区，十年九旱，上世纪80年代，还没解决温饱问题。1990年，村里打了机井，水的问题解决了。2002年以后，农民的生活变化特别大，这才考虑增收的问题。尤其是近几年，党的政策好，扶持农民发展，农业税取消了，还给农民这补贴那补贴，日子越过越好了！”

  党崇锁家里一共有18亩地，其中6亩种苹果，4亩种核桃，还有8亩种了玉米，家里还养了2头母猪，儿子儿媳农闲时出外打工赚了1万元，加起来家庭去年纯收入4.6万元，人均纯收入达到7000多元。家里有电视、洗衣机、摩托车、农用三轮车、烤箱，家庭条件不错，但在富源村只是中等。

  “春节时我们开了个家庭会，主要是总结经验，也比较自己的不足。”党崇锁说：“我们家的劳动力主要是两个，但村里同样条件的人家，有的人均纯收入过了2万元，同样的条件、同样在农村，咱为啥差距大？共同坐下来找找原因！”

  说起这家庭会议，老人打开了话匣子。“开了这个家庭会，我们有几个决定，决定今年儿子儿媳不出去打工了，第一个，要种好地，第二个，要抓好果园建设，管理好幼树，争取早挂果，第三个，今年计划出栏100头猪！”

  正好今年正月二十县委书记到村里调研，也提倡大力发展养殖业。党崇锁老人贷了2万元款，买了30头仔猪，“我们的玉米不卖，主要做饲料，按我们现在的计划，到年底一定能把贷款还上。我算了一笔账，预计今年人均纯收入能达到1.5万元！前几天刚卖了10头猪，每斤8.2元的收购价，一头猪就是800多元。” 

  今年，他们家准备建养殖大棚，建大棚投资1万元左右。老人说，“要我说，我们就很满足了，政策好，干部扶持，你如果富不起来，那就没啥说的，我看现在就缺大干！”

苹果大户的喜悦———

“发展工艺果，苹果论个卖”

  43岁的吴合昌家主要种苹果。他家一家四口，女儿21岁，在广东打工，一年能赚1万元，儿子13岁，在邻村中心小学上学。

  吴合昌家种了30亩地，其中18亩是在邻村承包的。家里有21英寸的彩电，有洗衣机、摩托车、农用三轮车。“我种了9亩苹果，去年收入是5万多元，还种了20亩玉米，去年卖了1万多斤，收入7300多元，剩下的做饲料。去年出栏10来头猪，家庭去年纯收入是8万元，人均纯收入达到2万元。”

  吴合昌给我算了一笔账，“同样一亩地，种地膜玉米，能收1300—1400斤，去除成本，每亩地纯收入在700元左右；种苹果，每亩地能收2000斤，去年苹果价格特别好，每斤卖到快3元，这一亩地就能收入6000元！”

  他从1987年开始种苹果，也走过一段苹果销售的低谷期。“果园特别忙人，要下苦（意为吃苦）！从拉枝、揉枝、疏花、疏果、刻芽、套袋，费的功夫都特别大。到了疏花期、套袋期，我还要用3—4个小工，一天每个小工费用是40元。平时我们两口子多干点，虽然今年苹果花受了点冻，但估计收入也不会低于去年！”

  最初发展苹果套袋，村民们还不怎么接受。“主要是麻烦，而且有时大风一吹，袋都掉了。后来发现，套袋苹果1斤能卖2—3元，而普通苹果1斤只能卖七八毛钱，看到了实惠，村里现在种苹果差不多都套袋。”村委会主任党中秋插话说：“现在搞工艺果，苹果上有字，像‘吉祥如意’、‘双喜’、‘心想事成’、‘万家福’，这样的苹果每个6两—7两，数个卖呢，一个能卖1块多！”

  吴合昌笑着说，“对着哩，就看市场上有啥需求，看着好，就跟上！”发展工艺果，对苹果有要求，果面净、色泽好、个头大，直径在8厘米左右。“摘了套袋后，看哪些苹果合要求，就贴上字，那种字1毛多1个，贴了字以后一周能显出来。但成功率不高，贴100个，能成功一半就不错。”去年吴合昌家贴了5000个字，成功了4000个，工艺果卖得好，去年收入了1万多元。剩下的卖给果汁厂，每斤也卖到七八毛钱。

  2005年以后，陕西省农业厅实施了“农业科技入户百村典型示范工程”，把农业科技送到千家万户，并将此列为向全省农民承办的10件实事之一。富源村是科技入户示范村，经常有科技人员给农民搞培训。“去年种苹果的培训搞了4—5次。喇叭里一广播，我们都去，再忙也去！不学技术，果品卖不下钱，苦就白下了！”吴合昌感慨地说。

  富源村的实践是渭南市发展现代农业的一个缩影。渭南市委、市政府在全市实施“农民增收创业工程”，提出几项措施：以“一村一品”为抓手，优化农业产业结构，做大做强主导产业，夯实农民增收基础；以发展龙头企业为突破口，加快农业产业化步伐，实施“以农促工”，努力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以小城镇建设为重点，实施“以城带乡”战略，积极发展农村中小企业，做大做强农村劳务产业；加大农业科技推广和农民科技培训力度，提高农民创业就业能力等，千方百计促进农民增收。

村干部的思考———

“党给好政策，我们奔小康”

  55岁的弥坤弟生长在富源村，已多年连任村党支部书记，说起富源村这些年的变化，他感触颇深。“这些年农民增收幅度加大，关键是有党的好政策。我记得很清，我们村过去啥都没有，就是一片大荒坡，路是泥巴路，点的是煤油灯，直到1985年才通了电。1986年，县里号召大家大力发展苹果种植，到1989年，苹果开始挂果了，1斤富士卖了6毛钱，村里人才知道‘苹果还能卖出钱来’。从那以后才把苹果树当回事了，那时1亩地能收入近800元，从那以后村里人才富裕些了！”

  从1993年以后，新换届的村干部一心一意谋发展，修学校、打机井、铺油路、建抽水站、建养殖小区……富源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党中秋说：“要想富，离不开科技。1994年，我们到西北农学院请教授，在农学院住了5—6天，请教授帮着参谋，买了1万多株矮化苹果树，我们那时花600元雇了辆皇冠车，把教授接到村里，现场指导我们新种了300亩矮化苹果树。后来又学着发展苹果套袋技术。” 

  科技给农业带来的变化给农民上了生动的一课，他们加快发展的胆子变大了。弥坤弟回忆道：“2003年，县农技中心在我们村搞‘科技帮扶’，讲地膜玉米的好处。农技人员给村民讲课，村民手拍得啪啪响，到2005年，村里的玉米面积达到700多亩。”  2005年，时任陕西省农业厅长、现任渭南市委书记的梁凤民来富源村调研，针对村里群众庭院大、人均土地多、广种薄收的生产现状，提出“粮—畜—沼—果”的生态农业发展道路，富源村还被列入农业科技入户工程示范村。此后，村里建起了18个养殖大棚，一个大棚存栏生猪100头，地膜玉米发展了1200亩，亩产达到1300—1400斤，比过去的产量翻了一番，而且村里大部分都用上了沼气，“以粮促养，以养促沼，以沼促果”，用沼液、沼渣当肥料种苹果，村里发展优质苹果、无公害西瓜，一条生态产业链条正在形成，农民人均纯收入快速提升。

  近年来，澄城县用科技拉动农业发展，主要措施有几项，一是以科技促进现代农业，通过科技入户工程，做到“科技人员直接到户，良种良法直接到田，技术要领直接到人”；二是抓龙头企业，走订单农业发展模式，带动本县和外县农户7.2万户，示范户农民增收的幅度达到20％；第三是抓信息，按农时季节为农民提供信息服务，在全县乡、镇建设了电子农务服务体系，还以群发手机短信的方式给农民信息提示。

  村委会主任党中秋拿出手机，给记者看最近收到的两条短信：“种子晾晒最佳时间为3月初至4月底。”“种蛋不宜用水洗。种蛋表面有一层胶质保护膜，防水分渗透和病菌入侵。”他说：“像这样的短信，村民都能收到，大家能学到不少知识。”

  夜深了，小村安静下来，村里还没有路灯，月亮升起来，照着黄土地上的小村，大多数人家都在看电视。喝着黄河水长大，如黄土地般朴实无华。年轻的庄户人不少在外地打工，最远的到了广东。通过电视，他们与城市生活的距离正在缩短……